喝了两天药,连带着在船上死去活来地折腾了几天之后,池旖旖终于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不再晕船也不再呕吐了,也终于有了胃口好好吃饭。但另一桩让她感到烦心的事又来了,那就是,盛明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天天来找她,要不然就是将她叫到自己房间里,换着法地使唤她。一会让她磨墨,一会让她念书,中间有几次船在沿岸短暂停泊的时候,盛明夷还拉着她去河岸边钓鱼,哪怕蹲坐半天一条鱼也没钓上来,也不许她离开。
这架势仿佛拿她当丫鬟使唤。
可偏偏池旖旖还需倚仗他,有火发不出,只能默默地受着,有时半夜想起来还会委屈地掉眼泪。
但好在那帮追杀她的人没有再露过面,这几日的风向也十分利好,他们的行进速度要比预想的快很多,大约能提前两日到达京城外的清河口,这对池旖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了。
然而很快她又开始发愁了,眼瞧着清河口近在眼前了,可她进京后该如何,还未打算呢。
“哎。”
盛明夷看着餐桌上新鲜的河鱼和蔬菜,又扫了一眼从坐上餐桌就一直数着饭粒吃饭的池旖旖,不明白这小鹌鹑又在发什么愁,于是用筷子轻敲了下桌面,提醒道:“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没胃口。”池旖旖小声嘟囔着,干脆搁了筷子垂头干坐着,连带着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明明是在为自己的前程发愁,可这副样子看在盛明夷眼里便成了她在向他使性子。盛明夷发现,自垚城之后,这小鹌鹑越发给自己脸色看了,以前见了他浑身打哆嗦,现在见了他甚至还会当没看见,转身就走。要她磨墨,她磨一会就说手酸,让她钓鱼,她就嫌太晒,让她念书,念了几行就要喝茶润嗓子……
若不是她自己时时将自己的出身挂在嘴边上,别人真要以为她是哪家千金小姐了,妥妥的娇气做派。
可偏偏盛明夷就是对她这副娇气样子很是受用。
“这会怎么又没胃口了,不是不晕船了吗?”
池旖旖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己是为了进京之后的事发愁,毕竟一路上也麻烦了盛明夷许多,但她心中着实记挂,也不知今后安排,于是犹豫再三,开口问道:“将军,进京后,我该如何啊?”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哪怕是盛明夷也着实有些懵:“如何?你想如何?”
“就是,进京后还有什么安排么?”比如什么时候面圣,什么时候去官媒相看,那帮追杀自己的车樾人还会不会动手之类的。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说出口,但盛明夷也大致了然了。他想了想,说道:“那帮人应该不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对你动手,但保险起见,你还是现在我府上暂住,其他事情,等面圣之后再说。”
盛明夷三言两语替池旖旖安排好了诸多事宜,她也就放心了,这才重新拾起筷子吃饭。
同一时间,坐镇宫中的帝后却是为了盛明夷那一封迟来的信件而坐卧难安。
皇后寝宫内,和安帝背着手来回踱步,而皇后盛婀珺则坐在塌上,捏着一封书信仔细查看,信上字不多,只短短几行,她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几乎要将每个字都背下来似的。
许久后,她才放下信件,难以置信地问道:“明夷这是,要带那姑娘回来?”
“还特地又补了封信回来,专门说的这事!”和安帝指着那信,语气颇有些激动,“原本他在信中对那池姑娘好一通夸赞,我就觉得有问题,这下他竟直接将人家姑娘带进京来,还说要带给我们看看,你说!你说!他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想成家了?!”
“哎呀,那可是大喜事了!”盛婀珺一脸欢欣地做捧心状,“明夷自小什么都好,相貌好,学识好,武艺超群,如今更是军功赫赫,唯独他的婚事,是堵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啊……”
“因他娘的死,我在他面前,真真是连‘成家’‘成亲’这些个字眼都不敢提,就怕触到了他的伤心事。哎,说来也是怪我,不怪人家说强扭的瓜不甜,乱点鸳鸯谱呢……”
“都过去了,还提他干嘛?”见皇后又提起当年的事,和安帝免不了出声劝慰,“当年不是你妹妹嚷嚷着非那殷光霁不嫁?你若不出面指婚,按她那性子,如今搞不好已经在哪座尼姑庵剃度出家了。”
“出家也比没命好啊……”提起她那苦命的妹妹,盛婀珺便悲从中来,“你说她喜欢谁不好,偏喜欢那已经成了家的殷光霁。”提到殷光霁,盛婀珺又不免生气,扭了扭身子朝着和安帝就是一通数落:“都说那殷光霁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是个清俊文人,我倒看他是迂腐至极,又自私自利!婀妧心仪他时,他因此得了好处,便也不拒绝,只拖着她吊着她,真成亲了,又为了不得罪发妻而冷落婀妧,害得她得了心病,早早离世……”
“婀妧解脱了,却苦了明夷。”
“幸而明夷争气,早早出府自立门户,也未同我们生分。要我说,明夷这性子,不似婀妧,更不像那殷光霁,反倒与皇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