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不了几十次桃花,看一次就少一次了。每年也不过是这短短几天,一年一会,就像一位老朋友……”
众人都听住了。不仅女孩子们若有所思,连贺南祯也收敛起了笑意。秦翊向来是冷的,贺云章更冷,张敬程一派书生习气,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情思。程筠则是呆呆的,估计也体会不了。
“怎么越说越伤感了。”娴月笑道。她倒不是出风头,天性就是这样,爱说笑,正如她自己所说,她就算喜欢珠宝,喜欢绸缎,喜欢盛宴飞觞,花团锦簇,这时候也笑道:“这桃花估计都认识云姨了,估计在说,怎么年年带人来看我们,年年都说这些伤感的话。”
云夫人顿时笑了,道:“就你这丫头嘴快,天天取笑长辈,是什么道理。”
“这就取笑长辈了啊?”娴月笑道:“我要是取笑云姨,我就不说花的事了,我就说,这池子边是谁写的字,东倒西歪的,这么惫懒……”
云夫人笑着要抓她,她早跑开了。凌霜看着池边的字,浣花两个字原来是云姨的手笔,确实有点东倒西歪的。蔡婳见她盯着字,道:“这是学的卫夫人吧,不熟练,所以才这样的。”
“我父亲学的王羲之,母亲开玩笑,偏要学卫夫人,是要做他的老师的意思。”贺南祯在旁边,淡淡补充道。
他难得没有撩拨的意思,但蔡婳向来保守,听他接话,便红了脸,走到一边去了。云夫人远远听见,笑道:“好小子,又说什么呢。”
众人在池边玩耍一番,云夫人让丫鬟在亭中摆了一席,又在外面用锦褥子铺了一席让他们做,用风炉煮酒热茶,将带来的点心和凉菜上好,又现热汤菜,用小泥炉煮鸡汤锅,下各色豆苗野菜进去煮,风味十足,很是好玩。荀郡主嚷道:“怎么他们那么好玩,咱们就得坐在亭子里呢。”
“你喜欢,你也去他们席上嘛。”云夫人笑道。
她原是说笑,谁知道荀郡主真去了,抓住贺南祯,非要他说出打马球赢的秘诀,闹成一团。张敬程在旁边,微微皱眉,十分守礼,让去一边。也不管众人会不会尴尬。
“到底是老侯爷的高徒,行事不同凡响。”娴月笑道。
离得近,其实张敬程是听到了她的取笑的,但他守礼,也并不反驳,只是皱了皱眉,不说话。
这两人的不对付,其实凌霜也看出来了。但今天蔡婳在,她陪着蔡婳,就没多管娴月,只是时不时留意她,有没有掉到水里去。娴月也只跟着云夫人,两个人说不完的话。
“喝了酒,有点热,陪我在池边走走吧。”蔡婳忽然道。
凌霜于是挽住她的手,两人在池边散步,远远看见那边荀郡主和贺南祯打闹,赵修也掺在其中,但眼睛一直离不开娴月。
“看他们倒也好玩。”蔡婳道:“你怎么不去玩玩。”
“无聊。”凌霜道:“说我,那你呢,今天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你真是来赏花踏青的?”
蔡婳顿时笑了。
凌霜对她是了解的,看似谨小慎微逆来顺受,其实心中是有大志气的。但这世上确实少有人能看穿表象。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过是看看罢了。我高攀不上,人家也没这意思。”蔡婳有点自嘲地道:“你看,贺南祯根本就没看上荀绮文,见她靠近其实都躲着。秦翊更傲慢,根本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过了今天,他大概连我们样子都记不住呢。贺云章,寒门出身,又太阴沉了,不是好相与的,赵修是你姐姐囊中物……”
“那张敬程呢。我可听说了,他就喜欢荆钗裙布的女子。”凌霜问她:“你要是看得上他,倒也是一对。”
“文人吗,自然嘴上都说喜欢高洁的寒门女子,容貌不重要,只要操守,实际上谁知道呢,再往后看罢了。”蔡婳淡淡道。
“好啊,等于承认是为张敬程来的了。”凌霜立刻发威:“我还以为真是来陪我玩的,真是明珠暗投了我。”
蔡婳被她逗笑了。
“谁为张敬程来的了?”
“那你昨天前天不来?”
“我被绊住了。”蔡婳无奈,只能说了实话:“我姑姑说要我帮她抄经,不让我出来。我通宵抄完的,不然今天都出不来呢。”
“偏选在桃花宴,就是故意给你使绊子呢。”凌霜愤慨:“整天拜佛,其实蛇蝎心肠,真让人恶心。”
蔡婳笑了。
“我嫁不出去不更好?正好陪着你,咱们一起当尼姑。”
“你要真不想嫁,那陪我当然好。但如果你想嫁,我作为朋友就支持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凌霜正色道。
蔡婳见她认真起来,笑道:“先不说这个了,有人来找你了。”
“谁?”凌霜回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程筠已经走到她附近了,但见她和蔡婳在一起,毕竟是大家小姐,男女大防,不敢过来搭话,在一旁一脸无辜地看着这边。蔡婳笑着把她一推,自己先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