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已是一片狼藉,药品柜摔裂在地上,森鸥外几乎是站在废墟堆里,他一只胳膊受了伤,两侧的刘海凌乱垂散,看起来有几丝狼狈。见外头没什么动静了,躲在输液室里的病患才敢探出头来,关怀道,“森医生,你没事吧。”
森鸥外遮掩住未收敛的危险之色,黑发散落,面容光洁俊雅,侧头,瞥他们一眼。
“多亏了那些人的目标只是为了抢劫药品啊,”他转而笑起来,“我还以为他们会把我铐起来,拷问我mafia的武器库位置呢,吓了一跳。”
他摸摸后脑勺,一脸若无其事,看起来只是个神经大条的医生,说出的话却不得了,令听者心跳加速。紧接着话锋一转,当场变脸,“不过我的小诊所濒临破产,这段时日可能是要关门休业,无法再提供服务了,还是请你们趁早收拾东西离开,把房间空出来吧。”
他呼唤自己的人形异能力,铁面无情,“爱丽丝,去核算诊金。”
金发少女正在清点药品损失,面对流失的金钱,心疼的不行,闻言不忿,“林太郎!你一天到晚又只会使唤我,这件事你不能自己去做吗?”
“唉~小爱丽丝~”森鸥外捂着胳膊,哭丧着脸,对她卖惨,“帮帮我吧,我受了伤,实在太累了嘛,如果连你都不管我,太可怕了,我真的要累死啦!”
爱丽丝满心不情愿,却因为潜在设定是必须要服从他的命令,只能再次妥协。
所以说,她会讨厌森鸥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被驱逐的病人们讷讷,只是他们对森鸥外皆隐隐存有畏惧之心,不敢明目张胆反抗。
安排完一群糟心的病人,森鸥外恢复正经的表情,对面前穿着和服羽织、腰间佩刀的高大银发男人叹道,“今日还要多谢福泽阁下的搭救,不然我一个小小的地下医生,面对一群莽汉,怕是要闹得很难收场啊。”
他唉声叹气,面色无奈,仿佛真是无能为力,不得已承了对方的情。但福泽谕吉杀手出身,曾是政府五剑之一的“银狼”,看得清楚,眼前这人是如何将灵巧的手术刀化为杀人利器,做到一击毙命的。
他今晚出现是救了场不错,不过不是救森鸥外,而是救那群鲁莽之人。
有勇无谋,贪图眼前小利,不打听清楚底细便贸然上门,这地下医生看着文弱修长,但白大褂下的身躯军姿般挺拔,一招一式又奔着取人性命去,分明深不可测。若不是有他挡在前,森鸥外不必出招,这里恐怕又要平白多出几具尸体。
福泽谕吉坦然以锐利的目光打量森鸥外,心生疑窦,这是他不擅长应付的人,处处透露出可疑,夏目老师为什么要命他来保护此人?
“说起来,福泽阁下是很有名的保镖吧,”森鸥外道,“还真是及时雨呢。看来我这护卫任务的人选没有出错。”
“保镖的业务目前已经休业了。”福泽谕吉实话实说,他嗓音浑厚,身姿如剑一般挺立,伫于诊所的一角,无论说什么,都只会令人觉得信服,“我现在正为创立一家侦探社做准备,今日会接下委托来这里,是听从夏目老师的指示。”
“诶?不做保镖了?要是身手也生锈了可就不妙了啊。”
似乎是对他的未尽之意不敢兴趣,森鸥外摸摸脑后,反而状似失望地道,完全忘记方才福泽谕吉是如何大杀四方的。这种时候选择性地忽略事实,只会令人觉得冒犯,可他偏偏又是一副抓不住重点、智商掉线的样子,让福泽开始怀疑自己对他的看法是否出错了。但无论如何——“两人合不来”这个念头是明晃晃写在他脸上的。
森鸥外毫不在意他的脸色,本着物尽其用的道理,“对了,福泽阁下可否帮我先把药品柜抬起来呢,诊所缺人手,我手臂又受了伤,唉,这里真是无从下脚啊。”
目之所及是一片混乱,能摔的都倒在地上,药品柜子是深木,很结实,只是玻璃柜门碎了一地,没法再用了。福泽谕吉也见不得这般狼藉的场景,不觉得这请求过分,正欲动手,头却像是警觉般的,下意识地往右侧偏去,仿佛那里有需要警觉之物,身体也作出对那个方向易于防御的姿态。
楼梯上有人,福泽谕吉五感敏锐,是早就意识到的。只是脚步声轻盈,听来是身量未成的孩童,又从二楼下来,没什么危险性,故不打算给予防备。但多年形成的身体条件反射仍在,发现死角有陌生之人逼近时,还是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森鸥外当过军医,离得近,察觉他状态的变化,便也跟着偏转视线。
楼梯拐角的墙壁后,是幸子小心翼翼探出头来。
她对上福泽谕吉锐利的目光,一吓,立刻又缩回去,姿态如被惊动的花枝,浓黑的睫毛轻而薄,不堪重负地抖着,磨蹭了半晌,才谨慎地、缓慢探出小半边脸,雪白娇嫩的花叶颤颤巍巍舒展开来,一线润亮的蓝隐匿于其中。
福泽谕吉打量,女孩子的年纪很小,穿着时下少见的和服,容貌文静秀气,白玉璧一般,纤细的弯眉下,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