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舍下,谢濯臣的手肘撑在书桌上,手背抵着自己的下巴,卸下了在外的许多防备,但在沈烛音眼里仍旧疏离。
他目不斜视,正等着她的解释。
沈烛音想了一路说辞,“我……我又不能参加科举,何必占着那么好的位置,把机会让给别人嘛……”
她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觉得荒谬。
“算了,你打吧。”
她实在憋不出什么正经理由来,干脆破罐子破摔,朝他伸出了手。
原本没想这一出的谢濯臣倒是被她提醒了,他在桌下抽出量衣尺,一下一下轻拍在自己掌心,又不着急动手,很是折磨人。
“你很喜欢挨打吗?”
沈烛音刚做好的心理准备被他一句话破防,“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挨……”
“啪!”
猝不及防的一下。
沈烛音噤了声,他居然挑她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果然狠毒。
“不喜欢挨打,那你总是讨罚做什么?”
谢濯臣觉得她不可理喻,但凡他能自己做的事他都亲力亲为,连衣服都是他改的。他只不过图她写字端正些、读书用功些,那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能做好。
沈烛音抿着嘴,一言不发。
“不说话是吧。”
谢濯臣又扬起了手,似在威胁。
没等戒尺落下,虚掩的房门就被人狠狠一脚踹开。
“你怎么打人啊!”
言子绪大步迈进来,将沈烛音一把拉到身后,对谢濯臣怒目而视。
“你少管闲事啊!”
谢濯臣还没说什么,沈烛音先急了。
“他打你啊!你还不让我管?”言子绪不可置信地回头。
沈烛音将他往外推,“我活该的。”
言子绪:“……”
世上还有这种老实人?
“我们事还没聊完呢……唔……”
沈烛音吓得又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这事千万不能让谢濯臣知道啊。谢濯臣可不像一般人那样好糊弄,她总不能跟他说自己是重生的,他这样正经的人可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事情。万一以为她失心疯怎么办,她不想在阿兄眼里做一个奇怪的人。
她使劲眨着眼睛,希望言子绪能看懂她的眼色。
然而言子绪根本没看,少女柔软温热的掌心盖在他嘴上,他霎时慌乱,眼神飘忽。
他们那么近的距离,让谢濯臣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她该不是装男子装太久了,忘了自己是个女儿家吧。
“你在干什么?”
他如此语气已然动怒,沈烛音心里苦。这言子绪跟个傻子似的,没点眼力劲儿。
“你凶谁呢你!你给我态度恭敬点儿!她以后有爷爷我罩着,你再敢凶她一句试试!”
言子绪扒开她的手,微扬着下巴,很是高傲。
大傻狗,你在干什么啊!
沈烛音在心里哀嚎。
她意图阻止言子绪出言不逊,他还反把她往自己身后推,还大声提醒道:“你不用怕,别的不说,在这个书院,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招惹小爷我!”
现在有了,沈烛音看着他的后脑勺无语凝噎,知道了什么叫脑袋空空。
言子绪挑衅地看向谢濯臣,以为他会害怕、慌乱、至少紧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眼波平淡,看起来情绪丝毫没有起伏。
他在强装镇定!
言子绪笃定地想。
“沈烛音,过来。”谢濯臣平静道。
沈烛音大气不敢出,小心挪动脚步,朝他走去。
言子绪一把薅住她的后衣领,“你干嘛!我给你撑腰呢,你这不打我脸吗?”
“松开!”谢濯臣言语不善。
不等言子绪作反应,沈烛音赶忙挣脱他,自己往谢濯臣身后跑。
还在谢濯臣看不到的地方朝言子绪猛烈地眨着眼睛。
言子绪这回看到了,她……看来有苦衷!
他如此想,情绪也缓和了些。
“我请我朋友一起吃晚饭,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吧。”言子绪比谢濯臣矮了些,离他越近越没气势,但他仍旧倔强地仰着头,尽显高傲。
谢濯臣意味深长地回头,“朋友?”
沈烛音:“……”
“对啊!朋友!沈烛音你告诉他,我们是不是朋友?”言子绪像是找到了谢濯臣的破绽,抱臂绕着他走了一圈,嘴里还“啧啧啧”地撩拨,“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没朋友吧。”
沈烛音瞬间变了脸色,“言子绪!你闭嘴!”
言子绪一愣,随后委屈极了,“你……你……你到底哪边的啊!”
“什么哪边的,我永远都是我阿兄的人,你搞清楚了,他是我兄!长!”沈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