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礼独自穿林过桥,悠悠行至他们来时路过的石潭,看到卓荦气定神闲地在潭边站着,他莫名觉得好笑,在这里,就连阿卓的心境也轻松了许多。
“保鲁呢?”
卓荦回身行礼,刘延礼已经看到在水潭里游来游去的萧保鲁,他的身姿很奇怪,夹着胳膊和腿,不划水,只靠脖子和腰身的扭动在水里钻来钻去:“他这是干什么呢?”
卓荦皱眉:“萧将军说自己是水蛇,跳进潭里找同伴。”
刘延礼知道他是中了法术,不过还是很惊奇:“他压根不会水啊,在水里游多久了?”
“从观里一路奔下来,直直跳进去就没出来,有一会儿了。”
“这法术,有点儿厉害啊。”
“萧将军这是中邪了吧?”
刘延礼觉得中邪这个词儿不太准确:“他是中了法术,中原术士的确名不虚传,王上信佛,他身边从未见过术法这样厉害的僧人,若能招揽,定能成为助力。”
卓荦并不赞同:“少主身边需要的是懂经世的贤人。”
刘延礼每次看他一本正经的都想闹他:“阿卓,方才在灵泉观,我与观中的老道士促膝长谈,忽然,参透了一些事情,我做了个决定。”
卓荦看着少主,静待下文。
刘延礼笑着往前挪了一步,站到石潭边缘,这方水潭清澈见底,看着不深,见萧保鲁在里面浮浮沉沉才知道不浅,刘延礼看着卓荦不说话,在他满脸认真的注视下,突然腾空而起,跳进水中。
卓荦惊慌中下意识伸手去拉少主,却被少主拽着一起坠入了深潭,耳边除了水哗啦咕咚的声音,还能听到萧保鲁念经似的求饶:“女娲娘娘,求您饶了我吧,求求您饶了我吧。”
好像还听到燕王殿下轻声说了句:“阿卓,我会做个昏君。”
从父亲被刘辛诬陷谋反,祖父信以为真开始,从刘辛轻而易举地派人杀死父亲和母亲开始,从尚在襁褓的小妹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开始,刘延礼对北契的一切都充满憎恶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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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已经在另外一个山头深处的白云寨住了十多天,因为寨子里男人多,灵泉观修好后,果果一般不会让她在这儿住这么久的,这回青青不愿意回灵泉观是因为和果果吵架了。
太行一带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它很神秘,无从探究,被坊间称为阎罗门。
几年前,卫县有个很出名的冤假错案,县衙后街的一户人家丢了五岁大的闺女,官差找了半月无果,后来是一只大黄狗在隔街镖局后头的池塘里找到的。
知县办案潦草,判定是失足落水溺亡,孩子娘亲给孩子收殓时,觉得她身上的伤处不对劲,再报到县衙,知县竟然推说小孩儿尸身腐败严重,无从查验。
孩子娘亲不服,要去州府告状,却被知县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关了起来。
那时白果儿才刚刚决定留在卫县,半夜出来闲逛,想看看城里的鬼风如何,好不好相处,毕竟算命瞧病看风水,真有本事的赚钱不难,想赚大钱少不了和鬼怪打交道。
白果儿闲逛时,遇见了枉死的皙皙。她小小一个人坐在镖局门口哭,口中念念有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生而不有,是以不去,为无为,无不治,天地不仁,玄牝之门,上善若水,神道不争,气盈当虚,功遂身退,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独立不改,周行不殆,道法自然,万物自化。”
白果儿走近了听到她在念道经,以为是个刚开始修行的小鬼而已:“这么念能有啥用,你得先学吐纳。”
皙皙哇哇哭得更厉害:“姐姐,我已经死了,你别跟我说话。”
白果儿这脾气,自是走得更近:“为什么别跟你说话?”
小孩儿捂着脸:“我是被人害死的,样子可吓人可吓人了。”
白果儿不禁挑眉,小小年纪,懂事得很,讲话有点像她家青青,怕羞爱躲,但透着善意。
走到她身边坐下,白果儿拿开她的手,却看到她右手腕整个被掰得转了一圈,手掌翻在外,脸上全是烫伤,小腿也别扭着,想是肉身这处也骨折了。
白果儿眉头深锁:“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哭什么?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我,我五岁了,姓白,名唤皙皙,家里人都叫我三宝,我娘被坏人抓起来了,我想去救她,可是我,可是我走不过去。”
白果儿扭头看了看镖局漆黑的大门:“你死在这里面?”
皙皙点头:“奶娘带我出来看大马,这里有大马,然后奶娘和别人说话,我被一个大坏蛋抓进去了,他打我,我好疼啊,后来就,就死了。那个大坏蛋把一个我扔掉了,但我还在这里,走不出去,他们都说我是淹死的,我娘不信,他们就把我娘关起来了,姐姐,我好难过。”说着她又抽噎起来。
“岂有此理!没想到这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