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理智地将姜舒所述之事尽数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定远侯府二娘子丢的那方贴身绢帕是她自己忘在了家里,临郡王爱女差点落水那会儿吴曜正在马上驰骋,除非他是神仙,否则他没法瞬间从草场移到百步之隔的雨亭。
况且当时长公主也已出面安抚过两位娘子。
至于“凝姐姐”的称呼,那是姜舒还没见过吴曜托她上树,与她共吃一块糕点,陪她在院里看星星的样子,赵凝将之理解为一种儿时带来的习惯。
如此分析过后,赵凝对姜舒所言一笑置之。
然她心里仍有一根弦在播弹,隐隐约约的,摸不到也压不下去。
以至后头,姜舒再与她说些什么,总会有个声音冒出来干扰她:他对你不简单。
姜舒看出赵凝的心不在焉,想是她伏案过久累的,便没多待,只简单再话些家常就离开了。
待姜舒走后,赵凝瞧着手中的帖子已翻看得差不离,片刻不愿耽搁去寻父亲。
今日赵令先休沐,赵凝到了卷思堂,看到二叔赵福荣也在,随常打过招呼后,也不避着人,将手中的帖子呈给了赵令先。
“照阿耶吩咐,这些是我在先前递来的帖子里挑的,还请阿耶过目把关。”
赵令先面容有一瞬的凝滞,不过很快应声接下帖信,翻了起来。
一双手忙忙碌碌,眼睛却未曾真的在哪封帖信上驻留过。
与前些天涌来的那些杂七杂八,意味不明的宴饮邀帖不同,此些帖信来头涉及诸多世家大族子弟乃至皇亲国戚,帖信不论名义还是实质意思,尽数直指赵凝。
赵凝素来不喜权贵子弟,过去又满心满眼是李晏清,赵令先将这些帖子筛毕交给赵凝时,想当然认为她会漠然视之。
不曾想,她不仅一封封的全看了,还当真挑了意向郎君出来。
而今虽暂时没有李晏清左右赵凝的心思,可由着一个宴会,这么多年的喜好就变了,赵令先始终有些难以置信。
赵凝自然料得父亲在想什么。
“李世子在张老部下任职,棋艺也师出张老,宴上他与儿言语间切磋了几回,儿觉得他棋艺精湛,还想向他请教些许。至于陈王殿下,他与儿同样欣赏崔书,席间就游龙笔法探讨一二,颇为开怀.....”
赵凝细数补充帖上与郎君的交集,眼里光彩斐然。
她这次自是做了准备赴的宴,与人往来皆留了心,当然她能记得如此清楚,也没少姜舒的功劳。
赵令先闻言又将帖子摊开,翻了良久,终是皱起眉道:“可是...可是...”
可是他该如何告诉赵凝她如今已是待嫁之身,虽未公之于众,但该说清的都说清了。
他不曾料到失忆之后的赵凝,会对除了李晏清外的郎君也生了心思,然也总不能因为她的失忆,愧对好好一个青年才俊。
再者万一之后赵凝全都想起来了,定然要后悔的。
“哎呀大哥,可是什么可是,这不挺好的事?”赵福荣在旁瞧了半天,劝起赵令先来,“朝朝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便是有人主动来寻她,面没见着,倒叫外头什么病弱流言赶了去,而今有此多有为青年愿与朝朝相交,让她去看看又如何?”
赵福荣知道李晏清与赵凝的事,但是他不喜欢李晏清,他不理解赵家好不容易从寒门熬出头,又将后辈送去寒门从头折腾起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将朝朝困死在侯府。”
提及此,赵令先眉头锁得更深,赵凝初来长安那会儿,因身子关系受了不少非议,还曾被不明所以的高门大户轻瞧贬损。
赵凝一直盯着赵福荣,附和他点头,而后又将眼神投向赵令先,不解道:“是儿误解了阿耶的意思?阿耶可是叫儿莫与此些人往来?”
“并非如此。”赵令先摸了摸额头,他被赵福荣吵得头痛,朝赵凝道,“帖子先放在阿耶这里,阿耶这些天抽空看看有无不妥之地,再按你意思一一答复。”
赵凝应好。
只消父亲松动便好。
她想要父亲明白,她并非只会围着李晏清转,除了李晏清,还会有其他人。
至于其他人具体会是谁,她也未知,反正总能用来脱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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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凝走后,赵福荣见赵令先仍是一副愁相,不禁说他顽固。
那李晏清与赵凝又没过礼,困得赵凝要为李晏清死守作何。
赵令先说赵福荣理解不了两个小辈的感情。
“可如今不是有变数了嘛,感情也是有可能会变的。”赵福荣摆摆手,“你也别为了那门生,白白耽误朝朝的正缘。”
赵令先自然也隐隐生了此般顾虑,但他到底重诺,先前说清的事必得有清楚的了结。“再等等吧。”他叹道。
随即他叫来下人去请府医。
等待的过程中,赵福荣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