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紫禁城的金碧辉煌,避暑山庄内的建筑古朴淡雅,但奢靡半分不减,柱子和雕花是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能闻见若有若无的楠木香。
依山傍水,粗糙和细腻杂糅,不用人工过多设计,屋内便凉爽透风。
江安卿小憩到了午后,冬香便在榻边守到午后,起来后脑子清醒不少,“苦了你在旁守着了。”
“您换地方会睡不好,得有人在旁陪着,免得您醒来看不见人心里空落落的。”冬香为她洗漱穿衣,察言观色道,“长公主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江安卿戴耳饰的手一顿,“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山庄时就来了,您在休息就一直前头等着。”冬香替她挽起头发,仔细插上珠翠。
不知为何江安卿想起了那梦,粉面的小娃娃哭声萦绕耳畔,上次见江轻意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前殿坐着位面容姣好,气度非凡的女子,正低头翻看着一本书,听到动静后抬头看去,露出由心笑意,“母皇午休醒了。”
江安卿示意她坐下,自个靠在了软枕上,跟坐的端正的江轻意形成鲜明对比,“怎么不让人喊醒我?”
“女儿等着便是,刚好在母皇这儿讨了本书看。”江轻意合上书本笑的甜,“山庄戏园子编排出一本新戏,特意来邀母皇一同去看。”
戏园内乐器敲打的急促,浓妆淡抹穿着戏服的优怜咿咿呀呀走着戏。讲的是在外征战的孩子掺着白发卸甲归田,可怜家中老母两眼昏花,认不出孩子的戏码。
老旦表情凄哀的望着已经中年的孩子,长袖掩面,悲痛万分,“二十辗转过,老朽不识儿。”
江安卿面无表情的看完,取下拇指套着的玉扳指扔了上去,优怜定了动作后戏曲落幕,双手捡起扳指合十,跪拜谢了恩。
园内安静下来,江轻意取来戏目递给江安卿,“母皇觉得避暑山庄的优怜唱功如何?”
“能在皇家戏园子唱戏的优怜没点真功夫上不得台。”江安卿没接,任由长公主持戏目的手悬在半空,“可惜戏中老母不懂家国仇恨,孩子不懂父母忧心。孤觉得不如马革裹尸死在沙场,老母痴呆忘却前尘,落得个清净。”
江轻意笑意僵在嘴角,讪讪收回手,“母皇说的对,与其掰扯不清,徒增烦恼,不如不见,来世再续母女缘。”
“孤乏了。”江安卿面色冷了下来,余光扫过江轻意,“往后还是别邀孤赏戏了。”
江轻意起身行礼,低下的头看不清情绪,“女儿谨记。”
避暑山庄一步一景,从戏园子出来是一条林荫道,午后热烈的阳光在层层树叶遮挡下只剩块块光斑,随着走动拂过锦绣绸缎、珠光宝翠。
冬香不敢多说话,知晓太上凰心情正差的厉害,周围气压低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青绿色的湖水是从山上一脉疏通引流进山庄,几只鸿鹄嬉水捕食,远处是分割水天一色的云堤。
江安卿眯起眼来,云堤中亭子内跪着个人,身型略有些熟悉,“那人是谁?”
冬香向前走了几步认出了人,“回主子,是陛下身奉茶的太监景一。”
江安卿走到云堤亭子前时,跪着的人已摇摇晃晃的身形不稳,若不是有亭子挡着点烈阳,怕是早就倒了下去。
“说来奇怪,每次犯事都能让孤遇见。”心情不好总喜欢找个东西逗逗的,江安卿在亭子内坐下,跟看戏似的看向景一,“这是犯了什么事,让陛下能罚你跪在这儿。”
嘴没张眼泪先默默流了下来,景一吸着红红的鼻子,湿漉漉的眼睛可怜的厉害,“回凤主,马车上小的给陛下奉茶,摇晃间茶水溅到了王美人鞋面上,王美人生气就罚小的跪这儿反省。”景一双颊微微鼓起,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小声抱怨,“王美人不如您肚量大。”
“王美人不过官家子弟,如何和孤相提并论?”江安卿逗他的拉下脸来,景一不出所料的被吓的哆嗦了下,柔和清秀的五官拧巴在一起,细细软软的嗓子发出害怕的呜咽,跟塞外见到的狗崽子似的。
江安卿心情愉悦了不少,放过他道,“再跪着膝盖要破了,还怎么在陛下跟前伺候。”
坚硬的石板地跪在上头迟早把膝头压青,御前的人走路一瘸一拐属实影响皇家形象。
景一急忙忙磕头,从地上踉跄着爬了起来,目光热切的看着江安卿,又恍然不合规矩的视线下移,小动作全被江安卿捕入眼底。
突然失了趣味,江安卿起身没再多言,无视了景一的落寞,离开了云堤。
冬香察觉出主子心情好些了,“王美人就单因为茶溅到鞋面就罚人跪着的,是不是有些太娇纵了。”
“陛下宠着,再娇纵也是俏皮真性情。”石板路上光影斑驳,路过的宫人无不让道跪拜,江安卿习以为常眼睛不曾看去分毫,“采选那日宫里谁不知道孤庇护过他,偏偏王美人不过鞋面被溅上茶水就罚他跪在醒目的云梯亭子内,你猜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