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后有身孕的消息如同热油泼水,成了禁苑前朝乃至天下议论的话题。倘若君后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儿,那便是金凤嫡女,亦是陛下长女,地位何其尊贵。
初次有子江月谷喜不自胜,几乎下朝后便要去延春宫探望顾长安,得知消息当时就让翠巧从国库中挑选了好些东西送了过去。
估算着日子约莫是从避暑山庄后的那段时间,月份还不稳,禁苑每日清晨给君后请安的礼仪暂时免了,君后没事做就喜欢往仁寿宫来,说是要让肚子里的孩子沾上母皇的贵气。
除却谈论君后有身孕后再次获得陛下宠爱,禁苑内还有个话题便是前阵子陛下在宴会上青睐的舞郎云骞,伺候陛下那么久,整日在养心殿跳舞快将腰肢扭断了,也没见着陛下给他一个名份。
陛下似乎将他抛之脑后,不再传唤,云骞再一次回到了乐府。对他来说乐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捧高踩低是人之常态,在乐府众人以为会出一位侍君时,云骞一无所有的又回来了,甚至于成为了乐府耻辱般的存在。
养心殿内地龙烧的火热,礼部尚书刘怜正汇报着开春时节祭祀的流程,余光瞥了眼喝茶的江安卿,“臣以为今年陛下和太上凰可亲自前往普华寺为天下祈福。”
“这……”江月谷下意识的看向江安卿,后者放下茶盏传出轻轻磕碰声,“普华寺近年来在百姓心中地位骤高,又是皇家寺庙,去哪儿为天下百姓祈福自然是最好的。”
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刘怜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湿透了中衣,连忙点头应和,“凤主为天下百姓着想,是天下百姓之幸。”
景一听着心里头奇怪,历来帝王去寺庙为百姓祈福再正常不过,怎么到这儿似乎顾忌着什么,但主子的事情作为小的不好多问,只能暂时压下疑惑。
从养心殿内出来扑面而来的冷风打在脸上,江安卿脸色比二月风还寒,景一想把她揽披风的手默默缩回去,乖巧的跟在后头。
回去的路上需路过御花园,草木上残雪未消,只见深绿混杂着雪白,一片安宁之下,玉带桥上穿着红色舞裙的男子正伴随着风翩翩起舞,像是唤春的蝴蝶轻巧灵动。
见到江安卿后从玉带桥上如轻纱般飘下,旋转时裙摆下露出一双冻红的赤脚,舞毕后顺势跪坐下来,双眼含着一汪春水的向上瞧着江安卿,“奴云骞给太上凰请安。”
不可否认云骞的舞技是好的,不然也不会入了太上凰和陛下眼。景一在御前是见过不少向陛下献媚的人,可这是头一次实打实心生厌恶,说不清道不明的跟着紧张了起来,频频偷看江安卿的脸色。
“谁让你在御花园内起舞的?”江安卿垂眸,声音比那玄武湖里的冰渣子还冷。
云骞慌神了,抚媚气成了恐惧,埋头跪拜,“奴只是一时兴起,还请太上凰饶恕。”
江安卿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就在云骞以为看到希望时,天罚降下,“处死。”
宫女拖拽着嘶吼求饶哭泣的云骞离开,凄惨的声音紫禁城从不曾断过。景一小小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那云骞真不知好歹,竟然想着求您庇护,您的亏没上他计谋。”
“可惜了,这样好的舞姿。”江安卿的可惜带着怜悯又饱含着对蠢笨人的叹息。
江安卿将云骞提拔入宫中乐府,依照云骞的舞技花点年岁能在乐府熬个一官半职出来,日子也算是出头了。可人总是想走捷径,动了心思就离弯路不远了。
“您喜欢跳舞好看的?”黑白分明的杏仁眼里是探究。景一思索了一下,过完生辰就十八,虽不比童子功来的厉害,但总是能练的。
江安卿觉得这小太监脑子里的想法实在奇怪。若是寻常人打探她的喜好指定是有什么图谋,江安卿是要冷脸的。可景一打听就真是想知道她喜欢什么,那赤诚的表情让江安卿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伺候太上凰午睡,景一从屋内走出来便被秋菊拉去了一旁,“我怎么听说今年祭祀要去普华寺里头?”
景一点点头,“确实是去那儿,我今天跟着主子去养心殿时,亲耳听见礼部尚书提起。”
“那主子什么反应?”秋菊问后见到了冬香,又招呼着她过来重复了一遍,冬香表情跟秋菊一样很奇怪,问了刚同样的问题。
哑谜打的景一一头雾水,甚至产生了焦躁,“两位好姑姑,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秋菊冬香互看一眼,太上凰重视景一,她们已然把景一当成了自己人了,叹了口气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事,主子还是女帝时有个贵君,也就是如今长公主的父亲沈夜阑,在主子退位后出家去普华寺当和尚去了,现在应该称净玄法师。”
景一眨了眨眼,嗓子有点涩涩的,勉强扬起嘴角笑了下,”我看主子并没有排斥的答应下来了,想来已经放下了吧。”
“谁知道呢。”秋菊耸肩,“我跟着主子身后那么久,从来没见过主子特别喜欢过谁,但当时对沈贵君是真不错……”
“两位姑姑!”景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