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人到沛城已经是两三日后的光景了。
这几日赵太守忙着去和新来的刑部郎中万仲单交涉,每日昼出夜伏,忙碌得不可开交。
温俪有心想问,却也只能暂时放下,等过段时间再来询问清楚。
她曾寻着那日王叔与她说过的,父亲落单受伤的地方,但时过境迁,早已经是杂草丛生,根本找不出什么有利的信息。
阿爹受伤,却不宣之于口,反而想尽办法隐藏下来,为什么要保护凶手,难不成凶手与阿爹相识?
温俪想不明白,她看着手边的那本手札,发黄的纸面落着规正的两个字——温禹
她翻开手札,或许是被雨水淋湿了一点又干了,纸面有些发硬,上面记载着阿爹接触过的案子。
翻到尾声,温俪停住了手,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
三月廿七,永巷内,死三人,系妇人产后半个时辰内,皆因大出血而亡,浑身无挣扎痕迹,无伤痕,而婴儿无下落。
“都是大出血,凶手杀人夺子,身为产妇即便是没有力气也不该如此乖顺才是。”
温俪眉头紧皱,觉得事有蹊跷,手指不停敲打着桌面。
这死因如此凑巧,受害人又碰巧都是一条巷子内住的人,那凶手为什么对此情有独钟,永巷里面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她下意识摩挲着纸张,手指轻搓,却发现原本应该是一张的纸却突然有了分隔缝隙。
温俪瞳孔骤缩,心口猛跳起来。
她当即拿了薄刃从那道微小的缝隙中一点点的分开,将粘连在一起的纸分开。
里面是一张素白的宣纸,不同于手札的纸硬挺,它格外的柔软削薄,温俪将纸拿出展开。
是阿爹的字迹。
——吾知天命难违,感慨多年前一时心软招至祸患,吾一人不惧生死,可膝下唯有一女,幼时丧母,吾疼之爱之,如今只能托付于大人,还望大人莫忘当年约定。
“温禹,绝笔……”
温禹看完,泪珠子便再也忍不住的成串落下,砸在纸上氤氲出水渍。
阿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写了这封信给赵大人。
可因为什么原因,这封信没有寄出去,反而被阿爹封存在此。
若只是普通的托付,何必藏得如此深,阿爹应当是在防着谁。
“少夫人,夫人让人传你过去,说是有事。”
春旭的声音猛然在外边响起。
温俪擦干眼泪,冷静的将东西收好归拢后才打开门。
外面是赵夫人身旁的大嬷嬷侯在外边,春旭看着温俪通红的眼眶有些惊讶。
“少夫人,你怎么哭了?”
嬷嬷的目光适时投来。
温俪不慌不忙的拿出帕子擦了擦泪痕,嗓音微哑道:“没什么,就是风迷了眼睛。”
春旭调侃道:少夫人莫不是想少爷了。”
这几日学堂课多,又是多事之秋,赵淮干脆就在书院住了下来,忙的脚不沾地。
只有偶尔送膳的时候,两人才能见上一面。
温俪耳根一红,嗔了春旭一眼,又看了看嬷嬷有些羞臊。
这副模样落在嬷嬷眼中,就是思念郎君却不肯宣之于口的表现。
嬷嬷笑呵呵开口道:“夫人在前厅等少夫人呢,还请少夫人挪步。”
温俪乖顺的点点头,“诶,好。”
正厅内,赵夫人坐在上方,正跟着身旁的妇人交谈。
那妇人眉眼含笑,柳叶眉,银盘脸,单看着不出彩,却是看着舒心的模样。
温俪脸上挂着温顺的笑,随着嬷嬷一同进屋。
“母亲安好,夫人安好。”
温俪打量着妇人的同时,妇人也瞧着她。
看着她一举一动挑不出错的模样,嘴角温柔笑意微收,眼中多了几分揣测。
“瞧着这模样水灵的,我看着都心神摇曳,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妇人噙着笑,说着话温温柔柔的。
赵夫人连忙让温俪起身,随后介绍道:“这是你钱姨母,此次随着刑部郎中万大人手下萧员外郎一道回来省亲。”
温俪才笑道:“姨母安好。”
钱氏摸了摸鬓发,道:“好好好,都好。”
她说完又看向赵夫人,脸上带了几分亲切笑意,“我这次回来啊,还不是为了我那头疼的丫头,她啊,可是一直惦记着齐光这小子,成日念叨着要见表兄呢。”
钱氏说着摆了摆手,让嬷嬷把人带上来。
“也好叫她认认你这个姨妈。”
赵夫人闻言只是附和的笑了两声,道:“莲儿这丫头最是乖顺,谁见了不得多疼疼。”
钱氏听着这话,心头自然舒心极了,余光瞥了一眼下方的温俪。
温俪面上依旧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