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碰到了危险,却见她脸上表情无奈中带了点崩溃,“早说你能跳过去啊付小姐,老板让我拍棺内的尸体,相机我还没给你——”
这么远的距离,她只有一台微型相机,如果扔的过程中摔烂了,她就再不可能完成任务了。
我愣了一下,当然我也不可能再跳回去取相机,于是远远朝她摆手,安慰道,“不用担心,往好处想,这里也有可能是个空棺。毕竟记载中没有人知道汪藏海最终的下落不是吗?在海底墓中多设置几个疑棺,也是有可能的。”
阿宁一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这鬼话你自己会信吗?”
我笑了笑,没有去管她,而是弯腰伸手,缓缓抚过棺上的花纹。看上去这棺椁外层像是用黄金整体熔铸成的,外边没有接痕,材料用当时最顶级的工艺进行过处理,但因为材料本身性软,非常容易变形。
不过我的目的不是破坏,所以很有耐心地慢慢寻找机关。
很快我在一只黄金鸟身上发现了蹊跷,手指把它口中衔着的夜明珠按进去后,外面这层镂刻的黄金椁就如同开花一般绽放,露出里面严丝合缝的另一层黄金椁。
我:……嗯,已经预想到了。
如法炮制,我在里面这层棺椁上又找了半天,终于打开之后,露出最里边的棺材主体。
这口棺外表十分简朴,只用了非常简单的几个几何花纹聊表装饰,然而材质却似金似玉,散发着一种异常的磁场,让人感觉十分奇异。
如果张起灵在这里,或许他会认出来,这整一口棺材,竟然是用陨玉打造的!
我惊讶极了。
要知道,这种材料在过去的几千年里,几乎一直被张家严格掌控着,我所见过的最大的一件青铜制品,便是长白山地底那扇青铜巨门。而张家人对于青铜陨玉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崇拜,即使是家族里顶顶重要的人死去,他们也只会将其尸体存放在整块的青铜陨玉里——就像是张家古楼地底那块巨大的陨玉里,迷宫一般的通路当中,随处可见由张家人化成的茧——而不是用陨玉为他们打造棺材。
至于普通的张家人,除非做出过非常巨大的贡献,否则人生结束后,最高级的待遇也便是由族长这个“起灵人”寻找到他的尸体,切下他们带有张家特征的那只手,送回张家古楼罢了。
那,这棺材里躺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能够得到这样巨大的一块陨玉,并且有能力有技术将之制造成棺材?
我想了想,千头万绪捋不清。与其在这里猜测,倒不如开棺一看。
这口棺材的铸造技术,我看着很眼熟,尤其是上面简单又古朴的纹饰,颇有青铜巨门的风采。我搓搓手,掏出工具来,用巧劲把棺盖撬开,奋力推到一边,一股非常浓郁的香料的味道从棺内逸散而出。
然后,我便看到了躺在陨玉棺材里的人。
那是一具非常年轻的男尸,不知采用了什么处理方式,尸体完全没有腐坏的迹象,散着头发,身穿一件红色的织金道袍,非常华丽,在夜明珠的光芒下熠熠生辉。身下铺了一条锦被,织着暗纹,是非常昂贵的料子。
这是非常不合礼数的。
一般而言,古人下葬、尤其是有权有势的古人下葬,必然是要更换殓服,净面束发,平日常穿的一些服饰或者常用的金银铜玉漆瓷器,都会以陪葬品的形式放入主墓室旁边的耳室,一些小型的爱物会放到棺中四角。
但是很明显,棺材里这个人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就仿佛很随意地选择了一个平常的日子,挑了一件漂亮衣服换上,像是躺下小憩一样,沉睡在了这口青铜棺中,一梦五百年。
大概是我观察的时间太长,阿宁有些急,“付小姐,棺材里究竟是谁,什么样的?”我想,要不是她的身手不足以支撑她凭空飞越十几米距离,可能她现在已经把我推到一边自己上手拍照了。
因为接触了空气,尸体表面已经有一些干裂的纹路出现,我略有些心虚地起身,便准备把棺盖盖回去,希望重新封棺之后尸体情况不会变得更糟糕。
却没想到竟在棺材板的内侧发现了一行字,我本以为是这墓室主人的墓志铭,想着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汪藏海。然而看清之后,却被震惊到失语。
[此乃建州张伏灵专有之榻也。]
张伏灵?是巧合重名?还是……
我盯着正中间那三个字,像是要把它盯出个洞来。
阿宁还在叫我,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棺内的人,然后俯身,在棺内翻找能证明这人身份的其他物件。不过这人棺内空空,身上空无一物也就罢了,锦被之下竟也什么都没放。我不死心地又去探他口,捏住两腮,男尸的口张开,露出舌底压着的一颗墨绿珠子。
正待伸手去取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一双冰凉冷白的手钳制住,下一瞬,男尸竟然睁开了眼睛!
我暗道不妙,挣了挣,那手如同铁钳,抓得死紧,阴寒的气息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