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望厉指了许家公子为婿,望月留在偏院的赘婿候选男子们听闻此消息,纷纷炸了锅。
这帮男子从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虽然谈不上人中龙凤,但至少长相尚可,家世也十分清白。他们本抱着搏一搏的心态入选,知道全无可能,难免心生泄气。
这下,这几十人在偏院中议论纷纷。
“这……望阿郎指了人,我们该如何呢?”
“既然已定了人,难不成我们这是被耍了?”
“害,我就知道,望小娘子虽然很有主意,但望家终归是望厉的,这下咱们可是白来一趟了。”
一人扼腕长叹:“望府家大业大,望小娘子既美貌又富有才学,让我做妾也可以啊!”
另一个人鄙夷道:“呸,我看你是想得美。”
这群人这么七嘴八舌地抱怨着,一个叫陆柄的青袍男子却呆呆地坐在门槛上,用树枝划拉地上的蚂蚁发呆,时不时长叹一口气。
他生得倒是颇为俊俏,但可惜家境贫寒,胸中也没有什么才学墨水,早年便被痨病爹被送进小寺庙,点了六个癞疤,勉强混口饭吃。
可这样始终不是办法。于是他刚弱冠,便迫不及待还了俗,靠着寺庙老和尚传授的木匠技艺,四处揽活,替人作些板凳木桌糊口。
虽然平平凡凡,但他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成为鲁班那样名声显赫的木匠。
可是实现他的创意,购买稀缺的原料,需要一些钱,在他埋头苦干画图纸无法产出的日子里,也需要铜板来维持日常开销。
于是,他便应选了望府赘婿。
可是,这几日里压根没和传闻中的望小娘子见上一面,又听说望家主强插进来择婿,显然自己的算盘要落空了。
闲来无事,又不想和这群人无所事事地闲谈,他便以树枝为笔,在沙地上作画,画了个近日改良的卯榫图。
不时有好事的人凑来:“哟,陆木匠,您又开始发明了?”
陆柄心平气和:“你爷爷的,滚开。”
又一人嘻嘻笑着,不怀好意地挪移:“咱们可是无力回天了,可说不定望小娘子看中了陆大人画的这些……机关图,便心悦于你了的,您还是比我们有希望些。”
话语中多有讥讽,陆柄专心拿树枝画图:“你奶奶的,再不滚,我杀了你们全家。”
那几人嘻嘻哈哈笑着去了,半晌,却只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雅香气,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陆柄头也不抬:“你也滚。”
那人却既未挪步,又未出言讥讽。只是安静坐着。
陆柄浑然未觉,好似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却在一处机要地方失了灵感,冥思苦想,却发现怎么设计都破坏了结构的平衡。
他在沙地上划了又擦,擦了又划,半晌,意识到身边那人竟还未离去,张嘴刚想口吐芬芳,却只听那人淡淡地:
“既然是榫卯结构,何不把这三根木材交叉,平推内花,贴紧内壁,凿出一条界限,再拼合在一起呢?”
陆柄闻言大喜,忙照着他说的修改图纸,果然,经此一改,无论是结构还是外观,皆巧妙契合在一起,堪称天衣无缝。
他丢下树枝,侧过头去看出言献策那人,却被那男子惊艳。
明明身穿着同样的衣裳,明明是同样的年岁,那男子却丰神如玉,气度非凡,他神色冷淡,那双眸子却如同一汪清泉,言语谈吐间更带着一股贵气。
陆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俊美的公子,他绕是位响当当的钢铁男儿,一时竟有些愣神。
……不过,同是赘婿候选人,这几十人中好歹在陆柄心中有几分眼熟。他所知谈吐不凡、长相俊美的的确有一位,但那男子说话不男不女、行事嚣张跋扈,更是行踪成谜,自然和这位公子不是同一人。
眼前的翩翩公子,前几日怎么好像未曾见过?
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向来不屑深究,也和自己无关。
陆柄沉默了一瞬,竟是恭恭敬敬朝他作了个揖:“多谢这位公子提点,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苏。”那男子偏头,随意地坐着,淡淡道,“您画的这图样苏某从未见过,看来您擅于创造。”
陆柄心中一凛,真心实意道:“苏公子,我在这处结构上苦思冥想三天,却被您一言点破,您才是智绝无双。”
顿了顿,还是决定开口,“可否与您……交个朋友?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边走边谈。”
苏如笙朝他淡淡一笑,只是笑意却不及眼底:“好。”
两人在院落中讨论陆柄想设计的新卯榫结构,陆柄一说起自己心中的构想便开始喋喋不休。
苏如笙耐心地倾听,时不时提出一些意见,令陆柄拍案叫绝。
这苏公子虽冷淡话少,但句句语出惊人,陆柄心道:“虽和自己一样,舍了尊严来当人家的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