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要六郎上书?!”高四不死心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伤了情分?高琼现在仗着你的宠爱在府中肆意妄为,出嫁了,总还是有要靠兄长的那一天的。”
高国公就不爱听说高琼性情不好的话,就像他分外维护对长孙无忌一样。
不悦道:“这件事是六郎做的不对,断案这种事怎么能马虎?”
“七郎替他断了案,那赌注也是他心甘情愿下的,就该自己承担后果。我早就说过,七郎的性格太过刚直,不适合一开始就在京城为官,应当让他到外面历练几年。”
高国公的偏心比东阳公主更甚,高四叔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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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琼还没到自己院门,公主府的女官就来请高琼了。
大唐公主可以单独开府,不过鲜少有这样做的。大多是在出嫁前,在驸马府旁建一个府邸,两座府邸相连,但分属两个主人。东阳公主府也是如此。
高琼到时,公主正在逗弄一只狸奴,见她来了,让一个圆脸微胖的中年妇人将高琼带走。
高琼不明所以。
妇人倒是先开口道:“在下是河东郡夫人身边的女官,见过娘子。”
高琼明白了什么,望向东阳公主。东阳公主示意妇人先下去,对高琼道:“在洛阳的时候我不管你,那是想着你年少气盛,管多了,总有一天会发现有你管不了的时候。
这里是长安,你还敢和在洛阳一样,看到一个案子就去管?”
“有冤我为何不管?”高琼坚持。
“长安城的事,有些连皇上也不敢管,不敢问。你是谁,敢说有冤就管?你知不知道就你这两天,都得罪了什么人?”
高琼低头不语,洛阳虽说繁华,在大唐城池中地位仅次于长安,但城中多是富户,加上一些地方世家大族罢了。
但长安是天子脚下,勋贵宗亲无数,各家之间关系复杂。加之朝野风云变幻,各种势力蠢蠢欲动。长安城如平静的湖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水下波涛汹涌。
阿娘说的对,长安的水很深,她再仗着家世行事是不行的。
“今日之事还不算难办,但你得学学长安城的规矩了。薛婕妤是你祖父旧友之女,不然我哪里请得到她身边的女官?”
河东郡夫人即薛婕妤,高祖妃嫔,出身关中大族河东薛氏,因为通经史有文才而被三代帝王敬重。
她教导过幼时的皇帝,因此在皇帝登基后,更得优待,封她为河东郡夫人。但她已经出家为尼,很少见客。能得她身边的女官教养,是多少长安贵女想得到的殊荣。
但高琼只想把这福气让给别人。她还有个案子没查呢,哪有功夫学什么女德?
今天救了郑成渝,倒是把自己折进去了。不知道那个和郑成渝同榜的进士死者一案如何了,只希望今日高瑾丢了脸,能好好查案,别再糊弄了事了,不过两个姓郑的都是冤案也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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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皇城之北,一处皇家道观内,一座高台之上,疲惫的帝王感受晚风拂面的轻柔,对在阴影处汉白玉栏杆前,沉默远眺的男子道:
“郑恒前日死了,昨日就找到凶手,过几日这查案结果恐怕就要呈报给朕了。”
男子道:“此事是臣办事不利。您让我去解决此事,没有想到居然被他们抢先一步。”
皇帝近来在朝上屡屡碰壁,心情郁结之下咳疾又犯了。
“咳咳,郑恒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早已告诉我了。
他死了也没什么,我也没有想到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本想着他这样做事处处露马脚之人,那些人为了遮掩定会主动出招,说不定能够钓上来一两条大鱼。
现在他死了,证明那些人动手了,就是不知这其中牵涉了多少人,他死了倒比活着更有价值。”
“陛下的意思是?”
“据你所知,高国公府如何?”
夕阳西下,巍峨宫殿半明半灭的阴影投射在大地,男人的脸隐藏在暗处,身上的深色官服在血红色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高国公虽然是长孙无忌的表弟,但为人十分忠正,并不以长孙无忌的命令马首是瞻,做官称得上中庸。但他也不会出面反驳长孙无忌,应当难以拉拢,无法让他对陛下忠心。”
“那高国公夫人呢?”
“东阳公主一直心向陛下。从贞观年间到如今永徽年间,东阳公主对李唐皇室的忠心从未改变。”
皇帝并不十分在意这两人。东阳公主和高国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一直在看,自然很清楚。
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另一个人,一个他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或许会成为变数的人。
“那你看他们的女儿如何?”
那人几乎是毫不迟疑地说:“虽为娘子,但才思敏捷,尤其善于断案。若为郎君,定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