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盏茶的功夫,莫要偷懒。”木泽绕到程墨书身侧,抬脚踢了踢程墨书微弯的小腿。
程墨书一个刀眼甩过去,木泽愣了一愣。
他内心大呼,天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镇住了。
木泽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不定,语气严峻道:“看什么看,你在偷懒我就……”
在程墨书越来越黑的眸瞳里,木泽乖乖闭了嘴。
程墨书收回目光,大着胆子往前挪了几步,膝盖抵到旁边的石凳上,才算缓了一口气。
“你给我回去。”木泽蹙眉,指着程墨书刚刚站过的地方。他是看在她是女子的份上不与她过分计较,她也不能得寸进尺啊。
程墨书忽然站直,朝着木泽走去,边说:“你叫木泽是吧!”
“是又怎么样,我警告你啊,你莫要过来。”木泽连连后退,手指颤抖指着程墨书。
程墨书嘻嘻一笑,朝着木泽扑过去,她就爱捏软柿子。
木泽躲闪不及,程墨书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眸子明媚,梨颊生微涡,故意捏着嗓子道:“泽哥哥,你饶我半柱香的时间呗。我保证之后半柱香乖乖站好。”
“滚滚滚。”木泽一把甩开程墨书,“一个大男人,你恶不恶心。”说完,嫌弃的拍了拍刚刚程墨书碰过的地方 。
好啊,软的不吃是吧。
程墨书腮帮鼓鼓,手悄咪探向腰间,抽出一块儿帕子,木泽还在和她据理力争,太阳打下的光里隐约可以看到他迸发出的吐沫星子。
行,来硬的。
程墨书寻了个好机会,用那沾了特制蒙汗药的布子捂住了木泽喋喋不休的嘴。
一瞬间,七尺男儿仿佛被抽了魂魄,软趴趴跌到了地上。
呼,程墨书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安静了。
她拖着酸胀的腿,挪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疼痛的腿得到了缓和,连着心情也好了许多。
程墨书不太清楚药劲多久会失效,稍稍坐了片刻,赶快起身逃离了那个唤作“空色阁”的院子。
此事算是木泽办事不利,他定然不会蠢到去裴敛面前告自己状,等过了今日,这没准儿还能做个把柄,有事没事儿吓一吓他。
程墨书唏嘘,裴敛身边的人也太不顶用了吧,这要是遇到刺客,还有还生的余地?!
然而,程墨书不知道的是,她前脚踏出空色阁,躺在地上的木泽悠悠睁开眼睛,三步两步赶上了她,此刻就在不远处的树丛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主子走之前可是嘱咐清清楚楚,这个女子会用毒,至于她刚刚那些小动作,木泽也看的一清二楚,早早就闭了呼吸。
上次在玉香楼他失态的样子惹得主子怀疑他的能力,欲让他去做阍者,这次定要好好表现,替主子看看这女子要做甚。
……
朱漆门,同台基,重檐屋顶琉璃瓦,宫墙高深,日光参不透其中的波谲云诡,遂藏了温度,何必穷极一生去堪透不曾属于谁人的东西。
裴敛手提食盒,毕恭毕敬站在建章宫台基上。
空中似有大雁飞啼叫,裴敛略略低头,因为知道屋檐何其宽,藏在暗处的眼睛何其多,所以那些寻不到轨迹的,统统作罢。
“殿下,娘娘传您进去。”朱漆大门从里面推开,一位妇人坐于主位,墨发中参了白丝,素衣寡钗,看到他后淡淡一笑,放下手里的佛珠,素唇微启:“敛儿来了啊。”谈不上疏远,也绝不是亲近。
裴敛先是毕恭毕敬施了一礼,在抬头时笑意满脸,他扬了扬手里的食盒,道:“母后,我在坊间寻了几道甘脆爽口的小菜,正好配这热暑。”
“敛儿有心了。”育德皇后点点头,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姑姑莲心,莲心会意,微微弯腰,接过裴敛手里的食盒。
待裴敛坐下后,皇后又朝另一个小宫女道:“小竹,看茶。”
那宫女似乎受宠若惊,略略一顿才快步走过去提茶壶。
茶水倾泻,在光中泛着波澜,起伏跌宕,正如人生。裴敛垂首,视线在那翻飞的水滴中沉沦。
七岁封王,八岁赐府邸,父皇自是打了个好算盘,看准他背后丰州节度使兼大都督府长史的舅家姜长杜,加上他有几分谋略偏偏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属实是难得一见的储君左膀右臂。
可笑的是父皇机关算尽铺好的路抵不过天灾啊。
被寄予厚望的育德皇后嫡长子,他的大哥,被一场大火少了个尸骨无存。
父皇坐立难安,接受不了耗费苦心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化为乌有,他病急乱投医,把目光对准了他,一个无欲无求的人。
那年他的母妃,从一品侧皇后贤淑娘娘荣宠万分,又多了个满朝文武纷纷举荐的储君儿子,真真是羡煞旁人。
春风虽自好,春物太昌昌。
树大招风。
他十三岁带军出征,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