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奴隶可以换一百二十两。”
奴隶市场的摊贩子买了冯财主家贱卖的一批奴隶。
冯财主家的落魄也导致了他与父母失去联系,听说前些日子父母已经分别被外地的富户买走种田,他也不知是被卖去了哪里。
粟满无甚伤心难过,至少他不像有的奴隶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主人家打死扔了。
粟满比同时卖掉的奴隶贵了些许,因他身材健硕,力能扛鼎。这若是买回家去做粗使奴隶必定好用。
裴府的一个小管事来挑奴隶时亦是这般想的。
那小管事花了几两银子便带走了粟满的卖身契。
他的人生短短十几年,从有记忆起便开始在冯财主家做活儿。儿时是做洒扫小童,长大了主人家看他身形高大便派他去了粮库出力气。在粮库做活儿的奴隶没有几个能活得长久,监工虐待,吃得也差,很多奴隶都熬不住死了。
粟满算是个例外,也不知他是耐打还是命大,平安无事活到了今日。
粟满听到裴家买自己花的银子,比他想象的多得多,他想,不经历一次主人家家道中落都不知自己竟是如此值钱。
粟满跟着管事回到了裴家,当晚他就拿到了新衣裳,还吃了顿十几年来都未曾吃过的饱饭,他吃得狼吞虎咽比其他奴隶都快。
今日是十二月初八,萧州下了第一场雪,听母亲说,这日是他的生辰。
府里的主人们要挑选奴隶,粟满心里并无期待。他明白,在裴府做事无论被派去了哪里肯定都要比在粮库舒坦。
训练规矩期间他听到几个教习小厮议论起府里的闲事,说是家里的大公子虽事务繁忙,但每次出门归家都会给夫人带几件有趣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两人恩爱得不得了。
有一次府里的净柔小姐开罪了大夫人,一向温润的大公子连前由都未问仔细就惩罚了小姐。
净柔小姐是家主三房所生,虽是庶女但也算受家主宠爱,大公子竟半分颜面都没给这庶妹。
在这裴府里,开罪了谁都不能开罪大夫人。
粟满牢记这一点。
“待会儿去夫人院里,你们都小心着点,切勿冲撞了贵人。”
一个威严可畏气势十足的老管家,对众奴隶交代了几句便带着训练了几日裴府规矩的他们离开了教习院子。
果然在裴府,大夫人的地位非比寻常,选奴隶都是紧着大夫人院里先来。
今年初雪比往日来得晚了一些,十几个人无声行在路上,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寒风像刀子一样吹过脸庞,虽是换了新衣裳,可刺骨的冷意还是让人不由得哆嗦。
他只求新主子不要是个暴虐成性的人便好。
众人行至一个别致的小院儿,粟满没忍住抬头望了一眼:明月阁。
再往前看,雪中,有一宽阔廊庭仿佛如一副画卷,漫天的绒毛飘落在亭子的顶上,廊庭中央有一张茶桌一把椅子。
一女子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纤长的脖颈和金贵的头饰,几个女婢围站着给她的手指涂抹着什么。虽看不见脸也还没人介绍身份,但单单只看这气势不难猜出她就是那位贵人。
第一次见到如此尊贵的人,粟满不知,难道所有的贵人都是这般吸引人嘛……
粟满等奴隶按照教好的规矩跪在夫人面前,他心里升起一丝期待,若是自己被挑选到大夫人院里就好了,自己就能时常见到这仙女儿一样的人了。
“过来。”他听到大夫人张口唤道。
这声音如此好听,粟满顿时浑身颤抖,酥酥麻麻。
他知晓大夫人是在唤奴隶过去,可跪在他前一个的那个奴隶是个笨的,被人提醒才知过去,若是他肯定不用催就反应得过来。
不过他心里也有一丝庆幸,好在那个奴隶是个笨的,不然若入了大夫人的眼,岂不是没他的份儿了。
“下一个。”
果然,大夫人不满意那笨人。
粟满小心翼翼爬到大夫人脚下。
他看到了夫人的鞋子,一看便是最上乘的绸缎和金丝绣线,他搬货的时候见过,奴隶们都是把手上围了干净的棉布才容许搬运这些上等布料。
那鞋子精致,他都不敢想里面装着怎样白皙嫩巧的脚。
他努力控制着呼吸,生怕呼出的热气太重惊扰了夫人。
他感到夫人抬起了鞋子,试图把脚放在他肩上却停顿了一瞬。
他知道是自己太高,让夫人不便了,他真该死!
粟满赶紧后撤伏低身子,果然夫人顺势把脚放在了他背上。
力道不重,这触感让他心颤。他甚至能想象夫人鞋底的是否有砂砾粘到了他的背上。
他第一次愤恨自己生得如此卑贱,无法抬头好好看看面前的贵人。
“就他吧。”
夫人竟真的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