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律师,很多人都说你厉害,我也就信了,我都愿意给张宝贵钱了,谈个和解应该是很简单吧……我是实在没想到,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刘刚膀大腰圆,眉眼间堆满藏不住的狠劲,比起做生意的老板,更像是不知轻重的地痞流氓。
被这样指责,宋楚宁心里当然不爽,但嘴上只能规规矩矩解释:“刘总,对方律师向来蛮不讲理,跟她谈和解,她只会蹬鼻子上脸……”
刘刚挥手,打断宋楚宁的说辞:“我只要结果,其他的不需要告诉我。”
宋楚宁暗暗咬牙:“我们肯定会尽力的,但困难也是客观存在的,最后能不能和解,谁也说不好。”
“事在人为,宋律师,”刘刚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面上,眼神阴鸷,“你们律师收钱,不就是为客户解决困难的吗,不然我请律师干什么。”
从刘刚的办公室出来,宋楚宁脸上的憋屈都能刮下来三层。
想起刘刚半威胁似的话,宋楚宁愈发不快,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镀了一层又一层金,最后还要被人指着鼻子说办事不力,气得他甚至砸了下自己爱车的车门。
王媛媛坐在驾驶座上眼观鼻鼻观心,过了好久才敢开口:“宋律,我们回律所还是?”
“不然呢。”宋楚宁没好气地说,他摘下眼镜,浑身上下疲倦潮水般涌出,每当这个时候,不想干的意愿就难以抑制,自己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哪有这种低三下四的时候。
王媛媛被怒火波及,只能抿抿嘴,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倒是舒了口气,看来宋楚宁被当事人批得不轻,还好他有点做人的底线,没把自己带上去一起挨骂。
就冲这一点,已经遥遥领先那些只会推助理背锅的大律师。
开出去一段,宋楚宁总算缓了过来,戾气消退不少:“这个袁云也是,乖乖拿钱不就完了,不想着解决矛盾,非要折腾,只会乱来,这个行业就是被这样的律师败坏的。”
王媛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提心吊胆很久了,谈判是她谈崩的,生怕宋楚宁责怪她办事不力,好在目前来看宋楚宁没有这么意思。
也因为这个,一向看不顺眼的老板形象稍微高大了些许。
“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她谈吗,我感觉她就是在抬价。”王媛媛小心说。
“或许吧。”宋楚宁叹气,他想了想,“那个受害人,张什么的那个人,他住哪里你知道吗?”
“张宝贵,”王媛媛立马接上,“知道,申请书上有写。”
“那我们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他本人。”
“您的意思是,我们跳过律师,直接跟当事人谈?”王媛媛有点迟疑,大家都是同行,搞这种小动作就有些难看,“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都什么时候了,别讲虚的,这个袁云油盐不进的,不咬块肉下来她不会松口,起诉期马上到了,我们耽搁得起吗。”
“好的。”王媛媛把车靠边停下,找到张宝贵的住址,离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挺远的,但至少是同城,今天怎么也能摸过去。
·
·
袁云今天跑了一趟法院,刚踏入律所,就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主任的办公室关着门,里面似乎有客人,时不时传来主任几声大嗓门的笑声。
这也算了,工位上的叶璐整个人都怔怔的,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怎么,梦游呢?”袁云坐下,把塞得满满当当的包扔上桌面。
她这个包买的时候也曾价格不菲,但袁云生来就不知道仔细爱护,随手到处扔,娇嫩的真皮包包很快就被磨得千疮百孔。
叶璐楞楞地扭头:“我倒希望是在梦里。”
“恩?”袁云好笑,“主任扣你工资还是怎么着你了。”
“他来了。”
“他?谁?”
“白复,博川所专门做刑辩的那个白复!”叶璐逐渐失控,“主任竟然说,白复要转来我们所……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叶璐还在上学的时候,博川所来她们大学做过活动,当时白复也上台发过言,其他人要么就是猛灌鸡汤,要么就是自我吹嘘,唯独白复聊了实务,搞得叶璐有段时间都想去做刑辩律师。
袁云听了也有些诧异。
白复在业内风评不错,他名校出身,专做刑辩,在博川所颇受器重,前几年就给他提了合伙人。袁云隐隐记得,去年白复还做成了起无罪辩护的案件,当时朋友圈很多同行推送的,虽然袁云不懂刑辩,但这位大概确实有两把刷子。
转所不奇怪,但转到荆芥所就过于离谱了。
这里要平台没平台,要资源没资源,要业绩没业绩,主任还是个半退休的老头,早就没了努力开拓业务的心思,成日带着手下的人得过且过,这个小破所有什么优势能忽悠到白复。
袁云也陷入沉思之中,生怕梁红斌做了什么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