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云翻出判决扫了一眼,又在手机上查了下被告公司的信息。
这家公司已经有相当多的执行案件,未履行金额累计上千万,而且所有股东都已经是失信执行人。
这样的案子,基本上是追不回钱的。
“公司跟股东都失信了,他们名下大概率是没有可执行财产的,你有没有什么财产线索。”袁云问。
大叔摇头:“我连老板都没见过勒。”
“那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你自己留意,有财产线索就尽快提供给法院。”
“但我听说老板女儿都开跑车的,他们不会没钱。”
“那也不一定。”
类似的话袁云听得太多,可这点单薄的信息不足以构成有效的财产线索。
所谓的跑车是什么车,车牌多少,车在哪里,所有权是谁的……这些问题必不可少,空头一句话经不起任何推敲。
所以才会说执行难做。
大叔听了一脸苦闷,他还想再套套袁云的话,如果有途径,袁云倒也不会吝于告诉他,但仅凭几句单方说辞,根本没办法形成有用的方案。
磨了不少嘴皮,大叔却只觉得袁云要么水平不行,要么有所隐瞒,连一声谢都没有就扭过身不再搭理袁云。
甚至还小声嘟囔一句:“这些律师只看得到钱了。”
袁云习以为常,面不改色。
好不容易排到九点,法院开门,大家一窝蜂涌了进去,袁云艰难地取了号。
今天叫号很快,不到十点,袁云就办好了所有手续。
走出立案大厅,袁云意外碰到了个熟人。
那人站在走廊,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一看就不便宜,正跟旁人说着话,没留意到袁云的存在。
啧。
这人是袁云实习时期的带教向凉,虽然说两人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但当年合作的时候天天吵架,如今见面也只有尴尬。
袁云纠结了两秒,决定还是不打招呼,悄悄溜走。
她看准时机,趁着向凉不注意,拎着包就走,还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健步如飞,嗖嗖几下就闪了过去。
眼看大门近在眼前,向凉却非常不识趣地喊道:“袁云,走这么快干啥呢。”
“……”
袁云只能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换上成年人的从容:“啊,是向律师,刚才都没见到你。”
向凉戳穿她:“你绝对是见到我才跑的,你立案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是故意在这里等你的。”
袁云无话可说,干脆装也不装了,卸下伪装:“有何指教啊,向、大、律、师。”
向凉做了个手势,示意袁云跟他边走边聊。
“听说你转去荆芥所了?”
“嗯。”
“荆芥除了提点低,还有什么好处?梁红斌以前也算风云人物,但早就不行了,他现在一年创收还能上百万吗?”
向凉说话很快,而且很少留白间断,基本是嘴在前面飞,标点符号在后面追。
“还有免费的咖啡。”袁云自动忽略他对梁红斌的评价,“不像有的律所,还要单独开个咖啡店割律师韭菜。”
向凉也懒得反驳,单刀直入:“我现在自己开了个所……”
袁云算准时机截断他的话:“哦,厉害厉害,不愧是顶尖大律师。”
“你要不要过来。”向凉被打断施法,憋了口气才说完后半句话。
袁云连条件都懒得问:“免了,荆芥挺好的。”
向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现在还是在做散案吧,这些低端案子只会耗费你的精力跟时间,今天或许能吃饱,但明天呢。”
“那就饿着。”袁云死猪不怕开水烫。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停车场——法院附近只有这个停车的地方,所有办事的人都得停这里。
向凉带着袁云一路走到他的车旁,潇洒地开锁上车:“多了解其他律所不是坏事,有空来办公室喝茶。”
袁云目送他离去,后知后觉——这人兜这么个圈子,难不成是为了展示一下他新提的车。
车确实很新,甚至还挂着临牌,是辆威风凛凛的大G。
袁云满脸黑线,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以前两人共事的时候,向凉也穷得一塌糊涂,开的是二手的小破车,时不时会在半路熄火的那种。
当时他就一直说,等有钱了一定要换个豪车,如今梦想成真,当然是逮到机会就嘚瑟嘚瑟。
还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