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喧嚣过后,横滨的夜晚准时到来。林立的楼宇间亮起一片片霓虹色的灯牌,乍眼望去,迷离又绚烂。 即使是月光也在这片出离绮丽的夜色中失却了色彩,显得孤僻又苍白。 便是在沉默的月色之中,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轻薄的鹅绒被中悄悄探出,游蛇般摸索着,终于按亮了月牙形状的夜灯一盏。 没过一会,女人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琥珀色的瞳孔楞楞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半晌,她才从困顿的睡意中挣脱出来,扯下睡前绑在脑后的发带,任由墨色的长发瀑布般垂落下来。 “浪费了一下午啊……” 琉花小姐叹了口气,想到了什么,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打开,果不其然又是一大堆待处理的邮件。 “稍微有点懈怠了,最近。”她这么检讨着,慢吞吞地爬下床泡了杯速溶咖啡,又从冰箱里取出中午从作之助家里打包来的咖喱饭,塞进微波炉里加热三分钟。 好在中午有记得打包,毕竟冰箱里已经没什么存货了,只有两颗光秃秃的土豆冷冷地嘲笑着无能的料理人。 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响。 琉花小姐咽下一口咖啡,又从厨房的柜子里抽出洗好的餐具,连同咖喱饭一起摆到落地窗边的长桌上。 她是一个人住,所以并没有租很大的房子,只是个普通的洋室。除了角落的卫生间和半开放式的厨房,其他部分一进门便一览无余。 最远处是一张摆在窗边的黑色长桌,两张高脚的木椅,靠墙的那一边是张1.8双人大床,床头柜上摆着一盆枯了一半的绿植和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小夜灯。 靠近门的这一边则是摆了张黄绿相间的双人沙发,是隔壁刚搬走的一对情侣送的,没有茶几,只是零散地堆了几摞半人高的书籍,各种类型的都有,以至于很难依靠这些判断出主人偏爱的倾向。 至于剩下的空间,便只够放个不大的衣柜,和简陋的梳妆台,除此之外便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不过琉花小姐倒是很喜欢这个房间,不仅是因为那占据了一整边墙体的大而透亮的落地窗,更是因为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刚好能看到伫立在横滨中心的那五栋高耸的大楼。 要知道,那里可是琉花小姐的理想所在。 以横滨的港口作为势力范围的凶恶犯罪组织,纠集了大量的异能力者和武装暴徒,是比这座城市里的fia的暗部更加阴暗的危险团体,是这座城市的阴暗面本身,扎根于这座城市的政治经济等各个领域,他们被称为“港口fia”。 而那五栋特立独行的大楼,便正是港口fia的总部驻地。 琉花小姐甚至能想象到,居住在顶楼的办公室里,在从不透光的落地窗前,那个戴着红色围巾的首领,正伏在价值不菲的木桌上,为今天或是更早之前,为没用的下属们递来的糟糕文件头疼的模样。 每每思及此处,琉花小姐那颗怠惰的心便忍不住扑通跳动起来。 大抵没有人能拒绝这种一步步靠近理想的喜悦,至少琉花小姐不能。 诸君,赞美理想,爱与理想使人充满动力。 琉花小姐坚信着,总有一天,在这个满是文盲风暴的世界里,她定能让所有邪恶的异能力者通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加热后的咖喱散发着勾人食欲的香气,加量倒入的辣椒让这份餐点显出一种地狱般的鲜红,但并不难吃,毕竟作之助是居家型的好男人,不会做出那种让人吃一口就昏迷的黑暗料理。 琉花小姐这么想着,又不知第多少次地被辣出了晶莹的泪花。 好在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在眼泪彻底决堤之前,琉花小姐拆开早就摆在桌上的牛奶,动作迅速地吨吨吨灌进嘴里。看那熟练程度,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火速解决完了晚饭,琉花小姐便开始补上下午没完成的工作。 真要细究起来,开这家心理诊疗室只能算是副业,不然就凭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安排,再高的时薪也发不出她跟作之助两个人的工资。 更别提还有每个月的房租水电和五险一金…… 但好在除了这份明面上还算过得去的主业以外,琉花小姐努力经营多年的副业很争气地让她实现了小小的经济自由,让她不至于因为买不起港口fia的大楼而感到囊中羞涩。 于是一直工作到后半夜。 第二天早上,琉花小姐照旧取了当日的报纸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翻看。 在横滨这块地界,因为是战败国加上租界的原因,无法派遣军队驻扎。加上又是个交通便利的港口城市,很合理地就变成了一块过分自由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