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摆设如旧,众人列坐两侧,明重山和明夫人对面坐着一个面庞黝黑的男子,一身玄色布袍,面容刚毅,身形笔直挺拔,一眼望去颇为魁梧。
此人便是明姣的大哥明尧了,他正与长辈们谈笑着,时不时瞥一眼门外,再看看身旁的人,像是在等着什么。
明尧身侧坐着一个俊朗如松的少年,身着月白色云纹锦袍,纹路繁复,腰间配白玉佩,墨发束成高马尾,一双眼睛若星子澄澄发亮,面上天然带着点笑意。
明重山道:“久未在京中见过小王爷了,朝中盛传小王爷游历岭南一代,代陛下探察民情,却都没想到,王爷原来去了长淮岭演兵。”
此人正是荀琰的同胞弟弟,名唤荀珏。荀珏在朝中未任职,因而人人都尊称一声小王爷。此番荀珏是与明尧一同从长淮岭回来。
荀珏笑道:“我未入仕,不过一个闲散人,听闻皇兄说起长淮岭一代军士复杂,又闻听明尧小将军在长淮岭任团练使,便有心去讨教一番。”
明尧显然与荀珏颇为投机,也道:“小王爷虽未入仕,但于军中兵士治理方面颇有建树,我在长淮这三年,幸得小王爷指点,可谓知己了。听闻我归家,小王爷特前来相送。”
两人说完这话,相视一笑。
花厅众人闲谈,气氛颇好。
明夫人却还惦记着明姣怎么还没回来,刚欲遣身边的嬷嬷去看看,就听有脚步声和钗环碰撞声传来。
明尧眼睛一亮,下一刻,便听少女脆生生的声音传进花厅:
“大哥!你回来啦?”
少女声音清脆,满含着喜悦,众人纷纷转头望向门外,便见一个芙蓉面的女子出现在回廊上,她上身穿着水粉色桃花小褂,下配月白与淡粉相间的罗裙,面容恬静,又带着些俏丽的灵气,整个人娇艳又不显俗套,只在那边盈盈一立,便极为吸睛。
不光明尧的眼睛亮了,一旁荀珏面上也浮现一丝惊艳。
明姣打眼儿望去,正看到自己大哥,明尧见了她便起身,笑容爽朗:“一别三年,姣儿稳重了许多。”
兄妹两人见过礼,简单寒暄了几句,明姣便要入座。
明夫人这时道:“姣儿,这是小王爷。”
闻言,明姣这才注意到,明尧身旁还坐着一个男子,他打扮酷似少年,清爽俊逸,一双桃花眼颇为引人注目。
小王爷荀珏,荀琰的亲弟弟。
明姣自然认得他,上一世宫廷夜宴,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荀珏不爱权贵,喜好山水之间,上一世他总是一人漂泊在外,未曾在朝中任官,只偶尔给身为皇帝的哥哥带来点惊喜。因此,明姣对这位小王爷的了解并不多,但知道他是个向往自由,洒脱的性子。
此番见面,实属意料之外,明姣没想到母亲要自己相看的竟然是小王爷。
她心内一阵无言。虽说荀琰和自己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自己也决定这一世重新开始,但小王爷……
她总觉得还是怪怪的。
明姣这厢踟蹰不前,荀珏倒是大大方方,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艳之色,起身同明姣问好:“姑娘妆安。”
对方既然坦荡无私,明姣也不好再退缩,略略与荀珏对视一眼,浅笑颔首:“小王爷安。”
众人都到齐了,便依次落座,闲话起来。
此番明尧外任三年,有颇多趣闻轶事,他挑其中有趣的讲给家人听,至于那些苦的累的,便一概不谈。
众人听得捧腹大笑,明鸣更是极为捧场,嚷着等及冠了也要去长淮见识见识。
明重山问道:“陛下极为重视军队,怎么你今日进宫述职,这么快就回来了?”
明姣端起身旁的碧螺春浅饮了一口,也有些好奇。
众所周知,荀琰是个拼命三郎。当皇帝有个坏处,就是不能经常出宫,那除了京城外的其他属地便要听官员汇报。荀琰颇为注重京外官员治理,因此,凡是外任结束回京述职的,荀琰都会将其留在紫竹殿里畅谈,要了解其中的民情官情等等,没有半日绝不放人。
今日明尧不过进宫点了个卯便被放回来了,实在是稀奇,明重山这才有此一问。
明尧也有些惊讶,反问道:“父亲不知道?陛下生病了。”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情。
明重山一头雾水:“陛下生病了?怎么我日日进宫不曾听闻?”
想了想,又道:“三日前陛下说奏折压得多,无事不上朝,要在殿中批阅奏折,难道那是便是因为陛下身子不适么?”
明尧点头,道:“听有喜说,陛下不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出了一身疹子见不了人……”
“咳咳咳……”
明尧话没说完,便见妹妹被热茶呛了嗓子,连连咳嗽。
“姣儿,怎么了?”
明夫人见她呛到,忙让人帮她拍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