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她洗漱毕准备睡觉,被窝掀开了一角,忽然感觉空气中有什么隐隐牵动了她,她一惑,便没有爬进被窝里,随意穿了件外衣,准备出去看看。
还未走到门边,门外响起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顿住,那故意一轻一重的脚步仿佛带着试探,空气中原本隐隐牵动她的东西逐渐加重。
脚步声停在她门口。
“阿絮。”
她心中一跳,走近轻声道:“你怎么来了?”她的影子扑在门扇上,似乎快要透过门缝溜出去。
“我很想你。”
门被他推得轻轻一动,金絮仿佛能看见他按着门窗的指尖,她手抚上门板,对住他的手指,心里想象出他的体温。
“阿絮,我想见你。”
他道:“我偷偷来的,老李和李婶都不知道,媒婆也不知道,只有我们知道,我见你一面,不打紧的。”
他低乞:“阿絮......”
她拉开门,梁风就站在面前寸许。
他没有什么变化,没有瘦,也没有胖。
他的体温撞入怀中,金絮抱了个满怀。
呼出几近叹息的一声,金絮拢紧双臂,以前也曾隔过几月不见他,却都不似眼下的感受。
“我也想你。”
“你想我怎么不托十三给我带句话,或者给我写封信?”
“托了话给你,也还是见不到你啊。”
“现在见到了。”他的笑从胸膛里发出来。
“会不吉利的。”
“这是不知哪日会不吉利,可今日不见到你,我今日就不吉利。”
她无奈一笑,腾出手把门关了。
“阿絮,你会一直依我吗?”
“嗯。”
梁风靠在她肩头,金絮把玩着他的头发梢,问道:“你近几日忙不忙?我给你的那条腰带可还合适?”
“有些长了。”
“我特意做长了一点,想着你之后会胖一些的。”
“那我尽快长胖。”他笑着亲了亲她,“你呢?你这几日在做什么?”
“缝嫁衣,但是缝得不好。”
“我看看。”
金絮指给他看挂着的红衣,梁风看了一眼便道:“不如我让李婶再备一套半制成的衣服,你只需要完成最后一笔的针线,便当是你自己做的了,好不好?”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再拖下去,大婚前都做不完一件衣服。金絮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怎么了?”梁风问。
“我听人说,女子成亲当日的嫁衣,针线越密,夫妻之间的情分也就越深。所以我就想自己缝,本来打算不管好坏都要做一件的,可是做得太差,我自己都看不下去。”
这还是去年在并阳郡听说的,她听了之后就一直记着了。
“阿絮,”梁风道:“我们的缘分不由那几根线决定。”
金絮也是一笑,“那就听你的。”
梁风抚摸她的脸颊,手指摩挲她的眼睑,“最近睡不好?”
“还行。”她也摸摸他的脸,微凉,带一点夜里的寒意,再摸他的额头,问道:“身体养好了吗?李婶怎么说?”
“早就好了,我哪有那么弱?”他抱起她走向床榻,“你安心睡一觉吧,我看着你睡。”
金絮被稳当当地交给了被窝和枕头,她立刻感觉困了,却不愿意睡。梁风躺在她旁边,支着脑袋看着她,抬手拂去她额间碎发时,腕际系着的蓝色发绳和黄色符纸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阿风,这发带你怎么总系在手上?”
自从送给了他,就没见他用来束过发,成天绑在手腕上,还捎带系着给他求的平安符。
“系手上看得见,系发上就看不见了。”他道。
“哦,这样啊。”金絮转念一想,他去早朝都系着啊。
“阿絮。”
“嗯?”
“不让你在太南的姑娘们过来了好不好?上京一趟怪折腾的。”
“怎么了?”她有一瞬的疑惑,但未多想,转而又道:“好啊。我本来也不想麻烦柔竹她们的。”
梁风俯身亲了她额头一下。
“那阿风,你为我梳个发吧。”
“梳发?”
“嗯,我本打算柔竹她们要是来的话,就让她们为我梳的。”
梁风取了把木梳,金絮盘腿坐好背对他。梳子划过耳畔时,梳齿摩擦发丝的声音沙沙软软,有点痒,但很舒服。
“阿风,女子出嫁时,娘亲都会为她梳发的。”
他手一顿,道:“有我为你梳。”
“嗯。”
但她又想,跟梁风在一起,其实不必太在意那些陈礼,无人梳发也可。她微微低着头,看着棉被绣着的囍字,手指抚过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