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周遭瞬间明亮起来。
幽幽烛光下,茶水在盏中波光潋滟,煞是好看。
而比这盏子更赏心悦目的,是它的主人。
都道“灯下看美人,别有风韵”,乔笙以为,傍灯而坐的唐阮,的确称得上是“美人”。
他换下了赤色喜袍,依旧如在江淮般,着暗色,一身暗蓝云锦袍衬得姿容愈发出色,如精如魅,摄魂夺魄。
想到自己已然认他做了弟弟,竟还看痴了他的容貌,乔笙不禁有些脸热,干咳一声,讪讪接过茶盏,分做几口喝干了底。
唐阮笑道:“姐姐还要么?”
“不……不必了。”乔笙岔开话题,“你要去的地方不在京都城?”
“嗯。”唐阮单手支着下颌,“京都有什么好玩的?这地方我找了好久,保证姐姐喜欢。”
方才他们出府已近戌时二刻,亥时末闭城门,今夜说什么也赶不回来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乔笙想了想,便问了一下乔七入府的事。
唐阮没说话,先是斟了一盏茶推到乔笙面前,才问:“姐姐,你是怎么……我还以为你……”
他说了半截子话,乔笙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他要问什么,便毫无保留道:“那日我从铺子里逃出来,撞上了阿水。阿水你还记得吧?常来铺子里玩,周郎最好的兄弟。他受周郎所托,前来相救,后又带我出城。但是那把火……起的莫名其妙。”
听见“周郎”两个字,唐阮一扁嘴,哼道:“周琼那家伙,中看不中用,连份路引都不知给姐姐备好,害的姐姐入个城门都困难。”
又来了又来了,乔笙扶额,这两人朝堂相见也会互掐么?
她若再为周琼辩护,那就是火上浇油,便又将话题引到乔七身上来,“乔七是我在进京途中遇上的。当时我身上盘缠用光了,只能编些小灯笼换银钱,谁知那小丫头见了非要跟着我学艺,一路就跟到京都来了。”
“那姐姐可问清楚她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了?”
“姓乔,无名,家中排行第七,故而家里头都叫她乔七。至于来自哪里……”乔笙摇头,“她从未提过。”
“姐姐不问清楚就敢留她在身边?万一她图谋不轨呢?”
乔笙见他眉间尽是关切担忧,心里乎的暖了一下,道:“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她若真要图谋不轨,我孤身一人又岂能防得住?而且有些事,有口难言,或是心存苦衷,或是善意隐瞒。既然人家不想说,我便装作不在意好了。正如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有秘密,不是吗?”
她饮了半盏茶,朱唇莹润,笑意清浅,难得开了个玩笑道:“何况我若事事追问,当初便不会留你在铺子里了。”
唐阮一想。
是了。当初他只说了个名,姓都没说,姑且不论真假,他还不如乔七真诚。
唐阮捏了捏自己的鼻尖,端起茶盏,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非我不让她入府,只是我如今也不知她在哪儿。”
乔笙一惊,“她不在重华客栈吗?”
“重华客栈对你们的身份起了疑,那日姐姐走后,混草堂的人就来把乔七抓了。抓回去以后先是关了几日,后来却莫名失踪了。不过留在混草堂里头的兄弟敢肯定,她还没死。”
听到最后一句,乔笙松了一口气,唐阮又问:“似乎掳走她的与那夜救你们的黑衣人有关。姐姐可认得那人?”
乔笙摇头。
怕乔笙担忧,唐阮拍拍胸脯,“姐姐宽心,那人哪怕惊动混草堂也要掳走乔七,想来是对他有用,性命暂且无虞。京都各处都有我的眼线,只要他敢露面,我必能顺藤摸瓜,找到乔七。”
事已至此,唐阮所说确是最好的办法。乔笙道了一句“多谢”,又撩起帷帘看向窗外。
山野寂静,重云隐月。
这样的夜里,银河格外璀璨。
乔笙望着天上的亮带出神,唐阮则斜靠在榻上,凝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乔七身份存疑,多事之秋,草木皆兵,这样一个人,是绝不能入国公府的。
但是乔笙信她。
他不忍看乔笙为难。
既如此,入府又如何?她能骗得了乔笙,未必能骗得了他唐阮。
若乔七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歪心思,他不介意顺藤摸瓜、引蛇出洞,叫她知道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反正,只要乔笙开心就好。
有什么事,他来兜。
连轴转了几日,一旦闲下来,人就有些发困。唐阮约莫着还有些时候才到,就想着先打个盹儿,养精蓄锐一番,待会儿好好表现。
他阖眼没多久,便觉乔笙轻手轻脚给他盖着什么,大约是披风。
近在咫尺,乔笙轻柔的呼吸如细细和风,扫得他心神荡漾,差点没忍住笑弯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