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靓下班后回到住处,给他发了坐标,就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他这次来得比她想象中快,但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两手空空。
还给她带了一支糖葫芦。
岳靓让他进门,指了指书桌上的钥匙:“给你的,下次直接进来不用敲门,方便。”
边野走到书桌前,拿起钥匙坐进沙发:“好。”
岳靓站在他面前空旷处咬下点山楂上的糖渣,头上包着毛绒绒的干发帽:“如果不是我叫你过来,你准备什么时候来找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太直接了,纵然过去几天,也不忘问他原因,如同那晚时隔多年再和她见面,他也是这样固执地问她原因。
边野下意识看过去,灯在她身后的天花板上亮着,她的影子被拉长顺延到衣柜边角,因刚洗过澡没多久,眉眼还有几分潮湿水汽。
他哑然半晌,开口嗓音宛如对情人呢喃:“看你们聊得挺好,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尝试一段新的恋情。”
这个理由岳靓琢磨了这么多天已经猜到,所以这会儿没有觉得多离谱。
她将半个山楂咬进嘴里,咀嚼的时间像是在想如何回复他。
时间长得边野愈发摸不准她今天突然叫自己过来的目的。
岳靓终于问:“你觉得合约恋爱不算是真的恋爱,所以我去相亲也不算背叛你是不是?”
边野老实点头。
“所以你现在要跟我提分手?在我相亲之后。”岳靓强调,语气不怎么温和。
边野衡量:“我没这么想。”
岳靓坐进书桌前的椅子里,咽下嘴里的山楂,忽然来了句:“我肩膀有点酸。”
边野自然道:“我给你按按。”
上一秒还在和她闹别扭,下一秒就能对她的要求心甘情愿地接受。
给岳靓的感觉就是他一直在扮演男朋友这个角色。
而不是和她一样全身心融入这段感情。
这场合约恋爱里,她没有给予他任何好处。
他似乎只想付出,任由她榨干他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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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价值,我的价值是救死扶伤,你也有你自己的价值。”万琰转头问身后的医护人员,“我们都有价值,只是价值不同是不是?”
七八个医护人员连连点头。
岳靓是其中一员。
此刻,缩在病房墙壁角落里的病人握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颈动脉上,面容苍白,眼窝凹陷,哭得面上鼻涕横流。
接诊接到一半,住院部就传来有病人想要自杀的紧急情况,而且是万琰诊断的病人。
岳靓手中无事,就跟过来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忙。
患者哭着说:“可是我没有价值,我失业了,老婆也跟别人跑了,孩子被丈母娘强抢去,他们骂我没出息。我爸我妈从小就不要我,我现在又患了癌症…能有什么价值?我还有什么价值!”
他激动起来全身发抖,四肢尤其最,刀尖深入脖颈皮肤,留下艳红色的蜿蜒痕迹。
岳靓头皮发麻:“冷静!”
一屋子医护人员大气不敢喘,不敢惊扰他分毫。
“刀下留情!”万琰被吓到词穷,磕磕巴巴地问张医生,“心理科的人来了没?急救科的呢?”
张医生连忙去催。
岳靓抓住万琰胳膊,试着分散他主观上厌弃自己的情绪:“这位万医生,从事这么多年,手上从来没有死过一个病人。如果因为你的自杀,让他的职业生涯抹上一笔黑,那就不止你一个人没价值了,他也会觉得自己没价值。还有我们,都会觉得自己没有价值。”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他烦躁地举起持刀的手大吼,发现岳靓试图靠近,又把刀抵住脖子,“不要过来!”
万琰想拉她,听到这句愣是没敢再动分毫。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你难道不想找个人聊聊吗?”岳靓的眼睛已经湿润,慢慢挪去床尾的位置坐地上盘着膝,像老友一样聊家常,“我有你这种想法的时候,最后的心愿,就是想找个同病相怜的人聊一聊。”
“我…”患者欲言又止,因她坐下,让自己可以不用仰视她的举动而心生攀谈的好感。
岳靓抹了抹眼泪:“我曾经也觉得自己没有价值。”
患者愕然:“……”
虽然知道这是她营救患者想出来的办法,但万琰还是露出了“真的假的”的神情。
毕竟她说的不像假的。
同时无语的,还有赶过来准备帮忙的边野和许迅,刚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
岳靓抱着膝回忆,神色清冷哀伤:“我和我男朋友分手的时候,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我学习不如他,明明和他念同一个专业,却始终没他学的好。后来分手,我就去了国外,换了个专业继续。”
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