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长安城外,荒郊之林,寂静无声。
偶有赶路人经过,被不远处罗刹寺中幽幽燃起的一缕鬼火吓到,飞似的逃离开去。
时隔多年,郭译已经忘却自己当初放了多少箱银子于罗刹寺的地窖之中,他大腹便便,身量魁梧,立于一群黑衣暗卫中显得格外突出。
待箱子一个个被搬出来,他伸手抹去上面的灰尘,解锁开箱。
银锭晃眼,他却十分享受,粗糙的手指从这沉重的财富上划过,嘴角不自在地上扬。
“抬走。”
“等等。”
黑暗中,一个威严而愤怒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郭译再熟悉不过,但此刻在罗刹寺听到,他又觉得极其陌生。
郭译惊诧转头,抢过暗卫手上的火把,将不远处声音的来源照亮。
李怀安的面容在火光里时隐时现,冷若冰霜的眸子里溅不起一丝生气。他身边站着陆拾弋,两人负手而立,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是几具倒下的暗卫尸体。
“郭大都督,这箱子怕是不能抬走。”
郭译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随即又镇定下来。他招呼手下人停下动作,高举火把走到李怀安面前,脸上是肆无忌惮的傲慢。
“臣见过两位王爷,两位来的正巧,我手下之人连日调查罗刹寺神迹一案,原来其中暗藏大量银钱,臣正命人一一搬出想要送缴朝廷,两位就到了。”
“呵,”陆拾弋轻哼一声,眼底尽是漠然,“大都督可知你搬出来的这批银钱全是官银,上面印的,可是当年你与崔力、沈豫前往江南兴修水利之时,朝廷所印发的那批官银的记号?”
“哦?还有这种事?”
郭译以手捻须,假意沉默,实则背过身去,眼中杀意尽现。
李怀安不打算兜圈子打太极,直接走上两步到箱子前拿起一锭银子,放到郭译面前。
“郭大人,当年这批官银是皇上拨给你的,如今被人私藏在这里,这座庙又是当年在你和崔、沈二人的提议下修建的,你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郭译转过身,将手背在身后,朝身后的暗卫比了个手势。
“臣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想来是崔、沈二人背着臣,利用臣在长安的名声之便,随意行事。莫须有之罪,臣不能认。”
陆拾弋又拿出一封书信,上面的字迹让郭译眼神一滞,与笼袖之中捏紧了拳。
“崔力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死前已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你还想狡辩吗,郭大人?”
忽的,郭译跨步向前,伸手就要来夺,被陆拾弋向后一仰,将将躲过,二人身边的侍卫立即拔刀护主,明亮喧嚣的罗刹寺霎时传出了兵器碰撞之声。
郭译还要来抢,陆拾弋立刻将书信收进怀中,眸子里有了一丝亮光,那是讥笑的光点在他眼里闪烁,陆拾弋拔出佩剑,朝郭译冲过去。
“郭大人,这次可是你先失了分寸的。”
“这话留着跟阎王爷说吧。”
郭译带领的暗卫个个身手不凡,招招要人性命,可惜他们抵不过李怀安人多势众,铁了心要在今晚将郭译捉拿归案,缠斗几番不下,双方陷入了苦战。
郭译的眼里只有陆拾弋怀里的书信,他几次攻来,被陆拾弋身边的亲卫挡掉,庙内狭小,陆拾弋力量身形上落了一截,几次躲闪不开,险些被郭译伤到。
他趁势逃奔出了罗刹寺,想要在更为开阔的地带与郭译交手,不想脚上被一条九节鞭缠住,郭译向后一拉,他重心不稳,立刻扑倒在地。
郭译走上前来,一脚踩在陆拾弋背上,极重的一脚几乎要将陆拾弋的胸腔踩裂,他刚抬起的身子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荣亲王,若是你知道今日会孤独的死在我脚下,是不是还不如当初跟林逸一起跳崖算了?哈哈哈哈哈!”
郭译笑得癫狂,见陆拾弋想去拿地上的剑,直接甩过九节鞭将地上的佩剑带起来,捏在手上。
他松开脚,将筋疲力尽的陆拾弋翻了过来,伸手去掏书信,又被陆拾弋一把按住,郭译发狠顺势重重的按了他胸口一把,他又是一口鲜血用上喉,却倔强不肯吐出。
两人正在僵持,远处城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声和浩浩荡荡的马车军队行进之声。
郭译慌了心神,缓缓起身看向远方。
渐渐,无数皇宫禁卫军和铁骑来在他面前,一辆四马独辕马车从铁骑身后出现,曹公公奔到马车前,将黑漆木门打开,皇帝李律脸色铁青,从门内走出。
“大胆!还不跪下!”
郭译愣在当场,手上力道渐松,这时身后的李怀安也带着侍卫走了出来,见状赶紧呵斥住郭译。
“不得伤害荣亲王!”
独辕马车后面,一辆稍小的马车也随即停下,夏挽情从马车内探出头,看见陆拾弋被郭译按在地上,口吐鲜血,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