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弋抢先一步抓住杜御医的肩膀,喉结上下轻动,言语间已经带了一丝轻颤。
“杜御医,你方才把脉可准?”
杜御医嘴抿成一线,心想“你的命都是我救回来的,你说呢”,耐着性子又开口。
“臣行医三十载,从无错漏,娘娘虽有孕不足两月,但脉象滑实有力,可见小世子十分健康。
再者娘娘身体康健,只不过多食了几只螃蟹,不用服药,这点把握臣还是有的。”
长云在一旁高兴得不得了,立即跪身叩拜。
“恭喜王爷,恭喜娘娘!”
陆拾弋垂手沉默,夏挽情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抬手将御医和长云都遣走。
“十一……”
背对着少女的郎君缓缓转身,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夏挽情感觉到他的欣喜,但又被他极力想要抑制住这份欣喜的情绪所牵动,只觉得他手臂都在颤抖。
“挽挽,事到如今,我要你一句实话,我们的孩子……你想要还是不想要?”
夏挽情也站起身,拉住陆拾弋的衣袖却被他抽身躲开。
“什么意思?”
陆拾弋的双眼蒙上一层黑雾,极力克制的情绪让他咬紧牙关,脖颈上青筋暴起。
“你若是不想要,我无话可说;你若是想要,那此生不管你是否同意,哪怕我舍弃一切,哪怕后半生你我纠缠至死,我都不会放你走。”
“你到底……”夏挽情的眼睛陡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人,“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二十万两白银任务的事吗?还是知道你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留在我身边的事?”
陆拾弋嘴唇几乎咬破,他红了眼眶,立于晚风中一副被揉碎的模样。
“挽挽,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要为我留下?
如今上天给了你我一个孩子,是不是在暗示我,要我不择手段留下你?”
夏挽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恨自己的懦弱和逃避,也怜他的隐忍。
腰间玉扇,上面原本的白兔绳结被王夫人重新绾成了同心结,她一把扯下,递到陆拾弋面前。
“王夫人对我很好,苏姐姐也对我很好,更别说我身边一直有一个你。这一切都很不真实。
意外得了夏挽情这副身体,非我所愿,但是知道你爱上的是我而非原本的夏家小姐时,我很高兴。
所以我一定要让王夫人和苏姐姐过上好日子,一定要让你做稳尊贵的王爷之位,绝不能为了自己留下就让你们选择放弃!
这是夏氏家族的一切,是你和孩子的一切,绝不仅仅是一个具体的银两数额的大小可以控制的。
若是我为了留下,就让夏氏毁在我手里,永远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更甚者让你放弃荣华富贵,那岂非要我做千古罪人!
我不能太自私……”
缓缓将手中玉扇捏紧,她最终快步走上前去,拉住陆拾弋的手将玉扇塞到他手中。
陆拾弋在这一刻终于释然,这些时日的算计、谋划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他顺势牵过夏挽情抱在怀中,决堤的泪水早已流下。
“我不知你是这样想的。我很高兴。”
说着,陆拾弋重展笑颜,抬手将怀中人儿的泪水抹去。
“夫人放心,我有一法子,定叫你能两全。”
“什么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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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节第二日,夏氏商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苏檀儿正式改名夏檀儿,成为王夫人义女,以后夏氏所有营收所得,皆经夏檀儿之手归夏氏所有。
夏挽情有孕的消息传遍长安,人们偶尔在荣亲王府门口得见她绝色真容时,能瞥见她脖子上多了一条金链子,链子正中间吊了一颗拇指大小的金穗子。
夏挽情日日戴着它,哪怕沐浴睡觉都不曾取下。
除了陆拾弋和夏挽情,没人知道那颗金穗子是镂空的,里面嵌着一卷小小的书信。
那是一封休书。
那也是一封说好要一生一世相守的情书。
没人知道,夏挽情已经不是王妃了,她如今就只是陆拾弋的情人,是肚子里小世子的母亲,没人知道她身无分文,人人都道她人财双收,享尽荣华。
坊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传言。
他们说,那颗金穗子是荣亲王妃给荣亲王下的蛊,注定要两人一生相缠,无法挣脱的蛊。
有了此物,荣亲王痴情更胜从前,力排众议,认定此生只有荣亲王妃一人为妻,膝下儿女双全,再无他意。
于是夏氏珠宝行的镇铺之宝再添一物,多情的少女纷纷购买金穗子项链挂于颈上,只求锁住心上人一生一世。
后来应荣亲王妃的要求,荣亲王的手腕上也多了一条金玉手串,正中间一颗金珠子闪耀夺目,刚好与荣亲王妃的金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