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衍和录事纪恒见状,登时惊慌不已,顶着漫天浓烟,跑出木屋。
“咳咳咳..."
“殿下没事吧?”
令风方才为将萧政亭护在身下,不顾自身安危直接扑过去,被星火碎末飞溅到后背,后背袍服烧出个小窟窿。
萧政亭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直,使劲甩了几下脑袋,感到脸上脏兮兮,抬手往自己脸上一抹,低头一看。
满手黑灰。
脸、脖子、身上的狐裘全部变灰。
“王爷,没事吧,王爷?”
卫衍与纪恒急匆匆地跑到萧政亭身侧,想为萧政亭清理衣袖的灰尘,却被他脸上的怒气吓得缩回手。
只见萧政亭目光如炬,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从木屋内缓缓走出的人。
谢慕云“诶呦”一声,脸上露出惊恐万分又惨杂了些愧疚的表情,慢悠悠的边走边道:“王爷,卑职正在此处研究兵器,这京郊荒芜,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遇见王爷,真是对不住。”
谢慕云抬手就在小厮脑门上呼了一巴掌,拔高音量责怪道:“你啊你,做事毛毛躁躁的,本官“一”都还没念完,你着什么急,这不误伤王爷了吧,还不快给王爷道歉。”
小厮抬眼看见面色沉得可怖的萧政亭,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心中被恐惧填满,生怕萧政亭怪罪要他的命,话里带着颤音:“王....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王爷大人有大量,还请王爷饶恕小的吧。”
萧政亭目光如淬寒冰。
谢慕云想糊弄过去,笑道:“王爷,意外,真的纯属意外。”
瞅他神色恨不得掐死她,谢慕云给自己找补:“王爷,卑职在此给王爷道歉,卑职保证下次,一定会在路旁放个木牌,写上生人勿进,免得误伤。”
“木牌?”萧政亭哼哼两声,咬牙切齿道:“可真是....好主意....”
“不过不管谢大人怎么折腾,在本王眼里你都有一颗……"
他牙关跳出四字:
“榆木脑袋!”
谢慕云呵呵笑,瞪了眼低着头的点火小厮,恨不得抽他一顿。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将这姓萧的给炸成灰,她特地打听到今日他从并州回京,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这次研究兵器火药经过皇帝允许,若真的将萧政亭炸死,只能算他命不好,恰巧撞上。
金玉马车被炸得黑乎乎,只剩下一副躯壳,谢慕云佯装叹息:“真是对不住,王爷镶了黄金的马车就那么毁了,卑职深感歉意。王爷损失的费用就由卑职来出。”
卫衍毕恭毕敬道:“王爷,卑职没有想到王爷今日竟然会出现在京郊,是卑职疏忽,还请王爷责罚。”
他之前未与萧政亭接触过,今日是头一遭,之前听闻萧政亭性子暴虐,睚眦必报,如今误伤,心里忐忑又惊恐,生怕眼前人会因此记恨上自己。
萧政亭睨了眼两人,尤其是谢慕云,一副假惺惺的模样,他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深深吸气,压下心头怒气,双手拍拍衣袖上的黑灰道:“本王这件狐裘可是金陵城最好的工匠用真丝狐毛制作而成,就被你们给毁了,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糊弄过去了?”
“不不不....王爷造成的损失卑职会负责的。王爷的马车以及衣饰的损失费用都由卑职来出....”
卫衍低声道。
“是啊,是啊,王爷尽管开口,卑职愿意负全责。”谢慕云附和。
萧政亭哼了声,收回目光环视四周,地面散落一地的碎屑,皱眉问:“你们不在衙内办公,来京郊作甚?”
“王爷,卑职只是在改造兵器,王爷放心,我与卫大人此次出来,是得到陛下允许的。”
“王爷这是去了何处啊?”
萧政亭面色稍霁,谢慕云赶紧扯开话题,免得他继续追责。
萧政亭没应话,直接略过谢慕云对卫衍道:
“卫大人,本王的马车算是毁了,怕是要搭乘你的马车回府。”
卫衍诚惶诚恐道:"好说,好说,纪恒,你先驾马送王爷回府。”
“诺。”
瘟神终于要离开,谢慕云弯腰给他行礼:“卑职恭送王爷....王爷慢...”
话没说完,谢慕云脸上一疼,“啊.."
她双眼被突如其来的东西砸中,挡住视线。
低头一看。
他那件变得黑灰色的狐裘现于眼前。
狐裘覆上厚重的灰尘,绒毛根根分明,混杂着沉香木味与烟灰味,她眉心拧成一条线。
不远处传来冷厉的一句:“自己手洗干净,过几日亲自送还给本王,为表明你真诚的歉意,不许假手他人。”
谢慕云抬眼望去。
萧政亭已上马。
马车缓缓朝着金陵城方向驾驶去,车轱辘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