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从门外涌入,谢慕云抱着账簿在号房门口站着。
“还尚未下衙,正是办公时分,众位仁兄还是莫要在这议论我的私事,我能力再不济也是陛下正儿八经任的官,各位若是有异议,大可上书陛下撤了我的官位。”
谢慕云性子直,加上刚升了官,不想受这平白无故的污言碎语。
卫尉寺少卿好歹是从三品,压正六品的寺丞,绰绰有余。
话音干脆利落,带着一丝压迫感,几位寺丞的脸色瞬变,赔笑道:“大人哪里的话,您近日事务繁忙,定是听叉了,我们方才只是说着玩的,并无恶意。”
"是啊,是啊,只是开个玩笑,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谢慕云冷眼扫过几位寺丞与录事,冷厉道:“今日过后,若是再被我发现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我们就去林大人面前讲个明白,论清楚私自诽谤论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她的话条理分明,说的头头是道。
“这..大人,这次是我们不对,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大人,还请大人不要将此事报到尚书大人面前,不然我当月的月俸就要被扣了。小的家境并不殷实,还有妻儿父母要养,还请大人绕过我们的吧。”
林年成执掌兵部已有三年,对待下属一向严厉,冷面无私,最恨下属游手好闲,不务正事,众人皆对他有畏惧之心。谢慕云一说要将此事捅到林年成面前,几人瞬间怂了,连连道歉。
这几人尚有悔改之心,谢慕云最后心软,只是说了句“记住了,下不为例。”
此事就那么不了了之。
*
时隔半个月后,再次见到萧政亭的那日,林年成刚好差她将军器监新制的一批的器具与甲胄送到军器署存放起来。
当时她正在库房里清点兵器仪具,边走边拿着紫毫笔在账上登记,门口的小厮倏地一下小跑进来,急声道:"大人,镇南王正在仓库门口。"
谢慕云手中动作一顿,抬头问:“王爷来这是为何?”
"回大人的话,镇南王说自己刚好路过,碰巧马车的轮胎坏了,听闻大人今日在军器署办公,就想问问大人军器署里可有新的车轱辘可置换?”
谢慕云听完小厮的话,满头雾水。
军器署位于城南,挨着大理寺,太仆寺,司农寺,不处在繁华热闹的市区,因为是京畿重地,平日只有兵部的公职人员才会涉足这里,外人不会轻易的到来。
刚好路过门口?
车轱辘坏了?
理由太扯淡。
谢慕云发现这人胡编乱造的能力是愈发强了。
巧合?
哼,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吩咐小厮拿了两个车轱辘出去,自己继续低头清点,没想到一会后,小厮跑着进来,高喊道:"不好啦,大人,镇南王呕血不止,晕过去了。”
??
谢慕云黑沉着脸,走出门外。
刚迈出门槛,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一阵强烈的咳嗽声,隔着好远都能听见。
“咳咳咳..咳咳咳..."
令风看见谢慕云,匆忙行礼:"见过谢大人!"
“嗯。”
她面无表情,随后看向那扇垂下的帷幔,一丝血腥味从内传到鼻尖,谢慕云眉头拧得更深。
难不成真是旧伤复发,又或是上次将他伤的过分,至今未愈?
她在马车前驻足,迟迟不上马,车内人等得着急,气若游丝的唤了句:“谢慕云.....本王,命你……上来。”
谢慕云犹豫不决。
他威胁道:“不上来,本王就将你的事公之于众!”
谢慕云一听,气得顶了顶牙关:“诺。”
柔夷掀开帷幔。
坐在软垫上的男子眸中神色幽怨至极,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人上马,见她入了马车后坐在软榻上,两人之间的间隔距离还能容得下好几人,斜眼瞪她:“你坐那么远是要作甚,坐过来点!”
上次他那般粗蛮对她,谢慕云心有余悸,抗拒与他亲近。
萧政亭知道这一段时间她是气恼上次自己的对她的质问,放缓态度,拉下脸道:“好了,本王向你道歉,上次不该强迫你,无礼的对你做出那种举动,是本王不对,不该如此对你。”
谢慕云吃惊的抬眼看他。
他这样傲气的人竟会良心发现,向她道歉。
真是奇闻!
“咳咳咳”他不停咳嗽,“这么多天你气也该消了,本王虽那样对你,但你也拿匕首刺伤了本王,算是两两相抵。”
他不复之前强硬态度,给她台阶下,谢慕云想了片刻,慢悠悠的移了下自己的身子,朝中间挪位。
“王爷都这样说了,我哪还有继续生气的道理。”
萧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