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郑氏顿时吓得一滞,一声大哭堵在了嗓子眼里,憋得满脸通红。
“嚎什么?你做这样子给谁看呢?俗话说的好,宁做贫家妻,不做富家妾。你想把好端端的女儿送到沈家做妾,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
从成亲到现在,林郑氏从来不敢大声反驳林老六的话,在他面前老实得跟小兔子似的。只是这回实在有些不甘心,沈家这门亲事她是心心念念想攀,女儿不仅不答应,还当众下她的脸面,实在让她下不来台。
“沈家可没说是做妾,说不定是娶妻呢。”
林老六翻白眼道:“那郭媒婆可曾有一个字提到是娶妻?”
林郑氏扭着衣角,嗫嚅道:“虽没提到做正妻,却也没说是做妾的……”
这回不仅林老六,连林锦娘都朝天翻了个白眼。
“娘,你就别白日做梦了!沈家那是永宁首富,沈家大少爷若娶正妻,别说咱们这样的小门小户,他就是想娶知府千金,那也是绰绰有余;你女儿我既不是出名的美人,又不是大家闺秀,就是给人做妾,人家说不定还嫌咱们高攀呢!况且,做妾的命就好比是做奴才,将来生了儿子都不能管我叫娘;你就真忍心,看着外孙叫人家做外婆?”
林锦娘说着说着,便满脸的委屈。
最后一句话打动林郑氏了,做妾的生了子女都是要称正房做母亲的,一想到将来嫡亲的外孙不能叫自个儿外婆,反而跟人家的老子娘亲近,她就觉得一阵心慌。再看着女儿潸然欲泣的脸,便不由得心虚起来。
林锦娘一面做戏一面注意着林郑氏的神色,一看她不说话了,就知道问题解决了,偷偷地便给林老六飞了个眼神。
林老六暗暗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父女两个好生默契,心照不宣。
“罢了罢了,这件事谁都别再提,沈家若再遣媒人上门,只管应付过去。这说了半日的话,倒耽误了做活,芽儿快去灶上生火,咱们今儿个做他个两百斤蜡烛。”
林郑氏白他一眼,没好气道:“还做什么活,都快中午了,先做中饭要紧,等会义时就下学了,可不能饿着我儿子!芽儿,快跟我来生火。”
林锦娘冲老爹吐吐舌头,跟着老娘进了厨房。
林老六得意一笑,自家婆娘,果然还是很好搞定。
林郑氏的饭做到一半,院门就被拍响了,不过来的并不是下学回家的林义时,而是另有客人上门。
“今天什么日子,怎的许多客人?”
林锦娘一面嘀咕,一面走出厨房,见林老六领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往堂屋走,神色间极是恭敬。
“芽儿,快煮水泡茶,有贵客上门啦。”林郑氏一面快速跟她说话,一面麻利地又取盘子装瓜子点心。
“娘,那人是谁?”
“你不认识,他是白菜坊的坊正,姓刘,你只管叫他刘伯伯便是。赶快注水来泡茶!”
林郑氏装好了点心盘子就出了厨房,离堂屋门老远就叫道:“刘坊正可是稀客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锦娘在厨房里找了茶壶,方才做饭刚好烧了一铜壶水,又取了茶叶和茶杯,泡好茶,拿木托盘盛着,端进了堂屋。
刘坊正和林老六坐在上首,林郑氏伸手将茶先端到刘坊正面前,复又端了另一盏给林老六。
刘坊正上下看了一眼林锦娘,问道:“这是你家大姐儿?”
“正是。”
“倒是生得干净。沈家的媒人可曾上门?”
林锦娘拿眼睛偷偷横了一下林郑氏,怨她同左邻右舍多嘴,如今传得连刘坊正都知道了。
林老六不好接话,打了个哈哈掩过去,只问道:“刘坊正今日来可有公干?”
刘坊正笑道:“并无公干,倒有一桩喜事要告知。”
林老六和林郑氏互视一眼,面露疑惑。
刘坊正笑眯眯地将事情说了一遍,还真是一件喜事。
原来,十日之后便是七月初七的乞巧节,按照大雍朝风俗,无论是未婚少女还是已嫁妇人,都会进行乞巧活动,因人而异。一般都会邀上知己好友,一起拜织女,少则三五人,多则十几人,不等。
永宁知府项舟的千金项小姐,每年都会邀上闺中好友,一同乞巧拜织女,今年也不例外。而乞巧当天所用祭品鲜花蜡烛器皿等物什的采办任务,一般都是府中的管家打理。
管家是项家的家生子,跟着东家姓项,自然便称之为项管家。项管家长年操持府中事物,于城中各行各业的买卖都十分熟悉,说到香烛,自然是东市的三水纸马铺品质最佳。
三水纸马铺的蜡烛并非只有一个品种,而是有好几个档次。项管家想到自家小姐平日起居已是十分讲究,何况逢此重要佳节,所求自然更加精益求精。这次采买的物什一定要别出心裁,才能讨她欢心,香烛是乞巧的重要物什,与其买成品,不如定制更为稳妥。
因此,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