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古代乱世 。
越朝,一个国祚三百多年,已经走入末路的腐朽王朝。
在这个时代,大厦将倾,诸侯割据,蛮夷入侵。
北方的蛮子高大残暴,凶狠猛烈,一如北地的野兽。不,连北地的凶兽也要臣服于他们。
他们酷爱驯服烈兽,也是驾驭着北地凶恶的烈马虎狼,踏碎了越朝北境的国门。
当然,与北境国门一起踏碎的,还有越朝的权贵公卿们的脊梁骨。
于是他们且战且退,一直退到南方富庶之地,偏安一隅,醉生梦死。
这是最快乐的时代——
朱门酒肉,金银为屋。
朝歌暮弦,狂歌草泽。
打马过闹市,千金掷美人。
这是最凄惨的时代——
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南越朝的首都洛京城,风吹乱葬岗的白骨日渐老。
城中的路边日日可以看到冻死骨。
哦,对的,这是一个初春。
寒风料峭,今年的倒春寒来得格外猛。
或许冻死在这个春天,对他们是件好事。
可是这些和醉尘乡的姑娘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现下,唯一能引起她们兴趣的,便是鸨母宋妈妈要带回来的新人了。
新来的是个小姑娘,不过十岁出头,犹如花楼院中桃树枝头鲜润的幼桃,嫩生生,粉蒸蒸的,实在惹人怜爱。
小姑娘是某个簪缨世家主母的贴身婢子,因为犯了错被发卖了出来,沦落到这醉尘乡为雏妓。
小婢被卖来的时候套着头,掀开套头的麻布,又见脸上罩着黑纱,花楼的鸨母不耐烦了:“唧唧歪歪的!搞什么——”
鸨母愣愣地盯着被扯下面罩的小婢,精明市侩的眼里骤然爆发出亮芒。
她一把拽过小婢,死死地护在身后,促促催着人牙子:“这丫头我要了,开个价吧!”
人牙子背对着老鸨,不敢回头,瓮声瓮气地道:“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老鸨尖叫,宛若被人踩了痛脚的牝鸡。
“十两!”
人牙子固执。
老鸨感觉自己的衣绸被人拽住,一低头,撞进小姑娘的清眸,一时之间竟醉在那一汪秋水中。
“……好,十两。”
鬼使神差的,老鸨轻声应了。
人牙子被赶走,老鸨护着被卖来的小婢匆匆回到楼中。
——据说,还是从裕丰城来的呢。
花楼里的姑娘们碎碎地嚼起新人的闲话来。
啊呀?裕丰城,那可是比洛京还要还要富庶的大城呢,好多世家贵卿们可都在那!
听到这消息的姑娘,惊讶地捂唇。
可不是嘛,新来的听说还是裕丰城内首屈一指的世家大族俞家的婢子呢,就是不知犯了什么错,好好的富贵生活过不了,来这——
姑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吼打断了:“都杵在这干什么呢?一群懒骨头!有这碎嘴的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勾住那些恩客……”
老鸨后面的话已然听不清,因为楼里的姑娘们早就娇笑着一哄而散。
醉尘乡,愉心院。
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正在舞剑。
轻盈如飞鸿,飒沓若流星。
“江愉。”
老鸨宋妈妈谄媚的声音远远传来。
院中的女子神色不变,剑舞越发凌厉,宛若游龙。
剑光闪烁,剑意惊鸿,如潮水般涌来,一浪接着一浪,无法抵挡。
哄然一剑挥出,剑舞结束。
院中名贵的醉雪红梅被剑气扰得花瓣飘散,四处纷飞。
剑气如龙,梅花如血。
几片花瓣悠悠飘到雪白长剑上,青衣少女皓腕一抖,剑气将落梅斩碎,飘飘荡荡地落到地上。
花瓣虽然已凋零,但依然美丽。
正如院中立着的青衣少女,清丽婉约,犹如初春的桃花,绽放出淡淡的红晕,柔和而娇嫩。
本该叹一声:好一朵美人娇花。
可她的眼睛却坚沉如冰,诉说着更多。
她收起手中的剑,低头凝视着剑上飘落的残花,如墨的长发流淌在细腻的肩头,微微垂下。
江愉清凌凌的眼中划过一丝惋惜之色。
可惜了,这娇软美人乡终究蕴养不出杀人的剑。
江愉按耐住失望,转身向院门口走去。
作为醉尘乡有名的清倌,她是该去迎鸨母今日带来的新人了,那个裕丰城里来的小婢。
宋妈妈远远地就在唤她:“江愉,江愉,快来!”
江愉淡绿色的细纱长裙,衣着素雅,身穿裙摆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