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二年十一月七日,立冬。
昨日气温骤降,小区里还未供暖,秋雪青睡相又不好,晚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早上起来就掉了个个,她从床头睡到床尾,成功的感冒了。
秋雪青鼻子堵塞,头昏脑涨,却还要蹬着她那辆蓝灰色的电动车回公司拿明天上午要讲的策划。
晚上十点,明月高悬,马路上人烟稀少,只有寒风阵阵回荡在她的耳边,冻得她直打哆嗦,她将油门开到最大,想要赶紧拿完策划回家。
秋雪青遇见一个红灯,就停在了路口,她同往常一样,拿出了手机刷着微信界面,突然一辆汽车闪着大灯朝她飞奔而来,连给她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将她连人带车撞了出去。
她平躺在地上,血液从她的身体里不断流失,染红了柏油路。
微信的界面还在不停地闪烁着,闺蜜于韵还在跟她说,去哈尔滨的票已经订好了,她什么时候才能请到假。
秋雪青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还在想,自己这次可能又要放于韵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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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醒醒,醒醒。”秋雪青隐约觉得有人一边推搡着她的肩膀,一边喊着她的名字,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黑一白两个人拿着令牌站在她的面前,俩人舌头长的都快耷拉到了地上。
她平日里就喜欢看些神鬼志怪的小说,秋雪青曾经也和朋友们研究过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天庭地府,这时候见到黑白无常,秋雪青倒是不怎么害怕。
“你们这是来接我上路?还真是麻烦你们了。”秋雪青抢救无效,就被送进了医院的太平间,身上的血迹早就被擦干净了,她的魂魄离体,秋雪青站在一旁,看着蒙着白布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想触碰自己的尸体,伸出手来,却扑了个空。
太平间门外,吵嚷声夹杂着哭声,此起彼伏。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黑无常催促着说道。
她不知道黑白无常将要把她带到哪儿去,是入天堂还是下地狱。
但她知道,这次,是真的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秋雪青和黑白无常穿过太平间的门,她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父母,两个人的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好些白发,肇事司机的家属站在旁边,不停地向她们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女儿都已经没了!为什么不是你躺在这里!!!你们把我的女儿还给我!”在秋雪青的印象里,母亲常年维持着自己温柔淑女的形象,从不在人前发火。
但现在母亲头发凌乱,裙子上满是褶皱,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冲着对面的人大喊着,丝毫不顾及形象,秋雪青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发酸,她蹲下来想将母亲的发丝捋到耳后,有心无力。
“爸妈,你们要好好的,这样我才走的安心。”秋雪青叹了口气,她是该难过的,可她现在什么情绪也没有。
黑白无常两个人站在她的两侧,架着她的胳膊,“嗖——”的一下,闪现到了酆都城外。
城门被淡绿色的光芒围绕着,两侧坐落着牛头和马面两座雕像,他们长着血盆大口像是要把人吃掉,背上的鼎里,流着橙黄色的熔浆。
牌匾上“酆都”二字在幽暗的光芒里,显得更加突出。
这里浓雾缭绕,伸手不见五指,秋雪青细看才能看到城门上的牌匾,黑无常拿着手中的令牌晃了一下,大门缓缓打开,里面的雾更浓了,一道白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睛。
越往里走,风越劲,浓雾慢慢散去,再往前,秋雪青只看到两道昏黄的灯光。
破旧的土地庙的门口,两侧的灯笼随风飘扬,道路两边杂草丛生,借着灯光,隐约还可以看见角落里散落的蛛网。
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土地公个子不高,身着一身深红色的长褂,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拐杖上面还挂着一个小葫芦,他的眉毛和胡子都是白色的,眼睛弯弯,笑起来很和蔼。
他看到他们来了,笑眯眯地摸了摸胡须,“等你们好久了,来了,先来登记吧。”
“行,那就劳烦您给她登记了,不过转轮王交代了,说就登个名字就行,其他的她那边都有记载。”白无常推了推秋雪青,示意让她跟过去。
几根红色的蜡烛让土地庙稍微温馨了一些,台面上堆满了尘土,土地公公的神像坐落在上面,有些冷清。但他本人好像也不是太在意这个。
“这里是阴阳交界,一般没活人来供奉,我一般也不在这儿住,让你见笑,你随便坐。”土地公转身掀起红色帘子一角,往另一间屋子走去。
秋雪青环视了一下四周,有些无奈,“......这儿哪有能坐的地方啊?”随后便跟上了土地公的脚步。
低矮的红色木桌后面,土地公盘坐着,手中拿着毛笔,在棕色的卷轴上勾勾画画。
“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