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先说正事吧。”
陆念安坐直身子,从荷包中拿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瓷石,“我陆家以制陶技艺为生,也曾以陶艺闻名乡间镇里。如今虽为落魄,可技艺、以及这份人心,皆是不可倒下的。”
陆念安指给楼楚玉去看那块瓷石,正色道:“而我今日要教你的,便是制陶的第一步,练泥过筛。”
楼楚玉好奇写下:何为练泥,又何为过筛?
陆念安要的便是这份好奇之心,只有这样人才能有干劲!
她细声轻笑解释:“这其中要废的功夫,可是不小的。要先用铁锤敲至这般鸡蛋大小,利用水碓舂再打成粉状,后去淘洗漂去浮渣。”
楼楚玉对其很感兴趣,他快手写下:这的确是不易的。
“这才哪到哪?还不止呢。”陆念安轻叹一声,接着讲道:“要用马尾细萝筛出细渣,沉淀后再用细绢袋浆渗水,再次沉淀制成砖状泥块。”
楼楚玉看陆念安说的着急,语不断话的,便贴心给她倒上了茶。
陆念安一盏全饮,长舒一口气,后道了句“多谢”,但她还未曾说完。
“楼楚玉,你听好了。接下来便是要用水调和泥块,去掉起其渣质,双手搓揉或用脚踩踏,把泥团中空气挤压出来,使得泥中水分均匀,之后才成——陶泥。”
楼楚玉听明白了,他是真懂了。陶艺之技,听起来简单,可若是动手去做时,却是不易的。更何况此乃第一步便是难,若是再往后进行捏制,怕是更加考究人的手艺能力。
楼楚玉于脑海中又梳理了一番,等抬眸时,却发现眼前之人脸颊红润,头冒冷汗。
他心下一愣,自知冒昧却还是将手贴上了陆念安的额间。
好烫,是她发烧了。
陆念安被男人这一摸给吓的一激灵,径直站起身来怒视着他。
楼楚玉怕她误气,急忙写下:姑娘,莫要惊慌,是你染了风寒。
陆念安观后,便往自己的额间试温度。
完球,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原主的这副身子骨,简直是弱的一批!
“楼楚玉。”陆念安气息呼上呼下,声音也轻的很,“你记下了我今日所说的话了吗?”
男人毫不犹豫点头,陆念安顿感心慰,当真是孺子可教也。
“我可同你说白了,只准你这一日休息,即便是你有伤在身,等次日到时,也定要去练泥的。”
陆念安没有给楼楚玉回绝的机会,她直接便把小块瓷石抛给了他,“这块你便拿着吧,如何处置都随你。”
楼楚玉伸手接住,淡笑点头:“…好。”
陆念安心里越觉欢喜,好似发家致富指日可待,她挥手笑道:“楼楚玉,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哟!”
说罢,陆念安便出了屋,只留楼楚玉一人。他静坐良久,手中握紧那瓷石,笑得柔情却又略带冰冷之意。
这是……留给我的。
*
四月之期,迫在眉睫,赵老爷威胁的话又如雷贯耳。若想留住陆家,便得找到那谋财的路子,这其中缺不得的,便是那些买陶之人。
可当下陶品未见皮毛的,买卖之人也定不会出现,思绪回之,还是得制陶出成品才行。
“小姐,您要的姜汤来了。”苓霜冒着风雪走进陆念安的闺房,她见自家小姐还在敲瓷石,便轻手轻脚不敢多做打扰。
陆念安身上围着一圈棉被,拿起铁锤就是一计猛敲。倘若别人是一下便敲碎,那她现下便得需要五下才敲得上一小块瓷石。
陆念安闻声后悬起铁锤,往旁边空地一指,吩咐道:“你就放那吧,苓霜。”
苓霜闻言照做,后又心情复杂地看问自家小姐。陆念安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家小姐自生下来便不愁吃穿,不羡金银首饰,受尽家中长辈宠爱,无惧无畏。
虽说是小姐性子骄横了些,但却不至于到那行恶事做恶人的程度。只不过如今陆家突变,跑的跑,哭的哭。
整个陆家上下,最先能挺起事的,反而倒是那曾经人人厌弃的纨绔女。
饶是苓霜也看不下去陆念安这般努力,她便主动请缨,同陆念安学着那练泥敲瓷石。
“小姐,您当真要收留那位楼公子?”
苓霜是怕自家小姐,易被男人迷去心志才开口问的。倒不是说那楼楚玉不好,只是苓霜怕陆念安未经世事,错把一时兴趣当成真情。
“自然。”陆念安拿铁锤用力一敲,顺口回道:“我与他有缘,而他又是个可怜人,索性自己便做回好人,把他救一救,还能涨些功德,多些好气运。”
苓霜还是不放心,“小姐,你救他,便只是如此?”
“其实吧,救他还是另有原因的。”陆念安从桌上拿起温热姜汤,快喝一口。
她又接着道:“如今陆家剩下的帮工们,本就寥寥无几,若再等欠债之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