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鸣还不知道她被江温誉当成了特地按照宋昭禾培养的探子,心中想的是既然已经把朝阳送到,也是时候去收取自己的报酬了。
还未进院子,便发现几个熟人,朝阳公主已经醒了,一连多日赶路还是显得有些憔悴,但公主的气度还是显露无疑,碧波搀着她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听闻声响,朝阳赶紧让碧波把她搀起来,第一次对邱鹿鸣福礼:“和亲队伍已经安全到达,感谢邱小姐的救命之恩。”
邱鹿鸣转身并未受礼:“公主不必如此客气,这本就是我与公主的交易。”
朝阳闻言,笑容一滞,回头吩咐碧波:“把玉碟拿来。”
“公主——”碧波满脸不赞同,“她毕竟知道这么多秘密。”
“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朝阳脸色一沉,碧波无奈捧来玉碟,翻到越云郡一栏,朝阳毫不犹豫地划掉邱鹿鸣的名字。
见到她自己的名字从陪ying一栏消失,邱鹿鸣心情终究还是好了些许。
朝阳合上玉碟,屏退碧波,院子里只余下两人。
“鹿鸣,不知下一步你有何打算?”朝阳公主神色殷切,上前握住邱鹿鸣的手,“你现在虽是自由身,但却无处可去,我愿拜君为师,还请鹿鸣帮我。”
朝阳是深宫的公主,经历过最残酷的也不过是后宫的倾轧,辛国国主荒淫,后宫全被高位妃嫔把持,朝阳身边根本没有可堪大用之人。
今天不知道刮了什么风,邱鹿鸣一连接到了两个橄榄枝。
她没办法只能接下江温誉的收揽,朝阳这边定然是顾不上了。
“公主,鹿鸣并无大志,我送公主出关,公主放我自由。公主贵为千金之躯,我一介草民,不敢当一声师傅。”
朝阳的神色渐冷,温和的假面被撕破:“你可还记得你是辛国子民,正值社稷飘摇,有能力而不为,是不忠。”
又一个用大义来逼迫她的。
“我记得邱氏虽只是越云郡世祖,这些年人丁却不旺,你这一辈,只有一个弟弟吧?皮之不存,毛之焉附?”朝阳笑着说道,话里的威胁却再清楚不过。
邱鹿鸣本是想公主好歹给了她一个可见阳光的自由之身,两人和气地分道扬镳,但她似乎给了朝阳错觉。
邱鹿鸣把手从朝阳公主手中缓缓抽出来,嘴角讥诮:“既然公主以大义压我,那不妨好好论道论道。”
“辛国偏安百年,近几十年不乏名将能臣愿意归顺,国主软弱,竟然一个也没敢让她们入关,错过了争夺中原最好的时机,现在天下一统已是大势,辛国前线将士用血肉之躯保卫山河,肉食者用大量珠宝美人借以和亲之名上贡黎国,公主自问可对得起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兵?”
竟然开始说了,邱鹿鸣就不打算继续给朝阳公主脸面,乱世国主多如狗,最混乱之时一旬能换三个皇帝。
别说邱鹿鸣对辛国没有归属感,路上随便一位辛国子民也不接受这样所谓“不忠”的论述。
“面临社稷飘摇,国主自愿降为藩属国也要保住荣华富贵,这样的国主,你让我如何忠?”
朝阳公主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几乎绝倒:“你——你竟敢妄议朝政?”
“都说辛国偏安,百姓生活安康,公主不妨睁眼看看你口中的社稷黎民,几十种苛捐杂税,终年劳作依旧腹中空空,一句采选,多少人家卖儿卖女,肉食者醉生梦死层层盘剥,上下沆瀣一气,保家卫国?保护的是国家还是那些满脑肥肠,视庶民为蝼蚁的所谓贵族?”
“至于威胁?邱氏确实只是小族,也在越云郡扎根百年,但因为一个还没成功和亲的公主,国君是打算动越云郡吗?”
说到最后,朝阳公主脸色煞白,邱鹿鸣说得对,她确实没办法拿邱氏怎么样。
辛国十郡,自主权极大,邱鹿鸣这些陪ying是十郡送出的礼物以及弃子,礼物已经送出,国君再动手那就是挑衅了,现在的辛国,承担不起。
“啪啪啪”紧闭的门扉打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抚掌进来,“好久没听过这么酣畅淋漓的怒骂了,姑娘说得好!”
男子面容妖冶,眉间一点红痣更是衬得他不似凡人,像是喜食人血的妖物。
朝阳没想到有人偷听,本就难看的脸色难堪极了,怒意几乎要撕破贵女的皮囊:“你是谁?如此羞辱我辛国。”
“不是你托人来请我的吗,朝阳公主贵人多忘事?”男子虽是对朝阳说话,眼神却从来没离开过邱鹿鸣。
来人正是辰阳,在知道辰阳是淮阴主将的时候邱鹿鸣就知道会再见,朝阳的速度倒是快,不足一日便和辰阳搭上了线。
“你是辰阳将军?”朝阳公主声音骤然尖利。
邱鹿鸣很能理解朝阳的失态,从外观看,辰阳更像一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当年他也确实是永安城最出名的纨绔子弟,打马绿枝过,满楼红袖招。
“不是说有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