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歌声渺渺落落地传来,似乎是花船上的歌女在唱昆曲。 一阵风吹来几句“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溶郎,这话你好似和我说过一般。”黛玉莫名地觉得此情此景熟悉的很。 水溶侧起身子,一只手撑着头看着黛玉笑道,“冤枉,这种话若非在此景之下,我可难为情说出来,你又在哪听过。” 黛玉怔怔地凝眸于他仿佛如刀刻的鼻梁,“你那时还说,要与我修下一世的缘分。”黛玉忽觉头沉得厉害,脑海中闪过许多自己不曾见过的场景,可是再去细细思量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这感觉便是玄之又玄了。 水溶亦是一怔,心中忽有一阵缠绵之意,仿佛是宿命一般的感觉,他轻轻吻了黛玉的嘴唇一下,又笑得明快无比。 黛玉一扭身嗔他道,“好好躺着罢,再要闹,我可要走了。” 两人便安安静静地一块看星星。 原来这一片江水,是古河道改建的。千年之前,湘水之神与潇湘妃子曾在此处隐居,许下白头之约。多少夜晚,曾一道泛舟江上。后舜南巡遇难,湘水之神在战乱中陨落,潇湘妃子在三生石畔日日涕泣,以血泪在三生石上写上湘水之神与自己的名字。神形灭而化为绛珠,绛珠仙草后得神瑛侍者以甘露灌溉,方引出这一段还泪前缘与木石前盟。是以道士与警幻仙姑所说的“湘水之缘”便是这么一段缘分了。这水溶便是湘水之神的转世。 两人正看得出神,忽听得有“扑通”一声,仿佛有人落水了。黛玉起身惊呼道,“呀,有人落水了。” 原来是一旁的花船上坠下一个人。两人去看时,已经有人将那人救了上来。原来是个身量纤纤的女子,浓妆艳抹,却哭叫着“爹娘”。 “夫人有所不知,那一条是教坊司的船。”一旁的船家见黛玉疑惑不定,故解释道。 黛玉于是明白过来,心里只是后怕,倘若自己没有水溶相助救云儿,湘云大抵会被没入教坊司,那么今日跳水的女子便是云儿了。黛玉有些不忍,可知道教坊司管理严格,自己是断断帮不了那女孩的,于是只好掩面不语。 那花船依旧欢声笑语,歌女的歌声依旧哀愁。 花船行的慢,一会儿,便落在了后头。 水溶默然执了黛玉的手,此时水浪悠然,明月依旧冷冷地望着这世间。 很快船便靠了岸,此时人已经少了很多,有些萧瑟,再者黛玉今日有些乏了,便雇了马车回家。 黛玉打了个哈欠,道,“对了王爷,今晚还是到阮茜那里看看罢,我怕她积怨成妒,那便不好了。” 水溶想了想,确实已有很久没见过阮茜,得去敷衍敷衍,便道,“我去看看便是,你放心,我和她绝不会那么亲密……” 黛玉红了脸,嗔道,“溶郎说什么呢。”她虽然觉得阮茜可怜,可是劝水溶留宿阮茜处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夜已深了,黛玉躺在床上只觉得还在船上摇晃着,不知不觉很快便睡着了。 阮茜的汝烟阁小巧别致,满园开着紫藤萝和蔷薇花。阮茜正在绣衣裳,丫鬟阿元道,“娘子,夜深了,明儿再绣罢。” “上回王妃给我了一些好料子,天热了,我得赶出来,端午便可以穿上了。”阮茜擦擦额上的汗,只叫阿元把蜡烛多点几个。 水溶进来的时候,阮茜仍在绣着,“王爷!”阮茜一抬头,看见水溶站在面前,笑出了两个小梨涡。 “这么晚了,还在绣啊。”水溶温和地道。 阮茜连忙把东西交给阿元,便走上前替水溶更衣。 “王爷好久没来看茜茜了。”阮茜从身后抱住他,委屈巴巴地道。 水溶却正色道,“如果不做王府侍妾,你愿意做什么?” 阮茜讶异道,“阮茜不做侍妾,那做什么?阮茜愿意陪在王爷身边,哪怕是做侍妾。” 水溶叹了口气,“好罢。” 阮茜心里直犯嘀咕,从前王爷喜欢那位宠妾,也不像现在这样,对旁人一概不理,那一位还在时,自己也是能勉强平分秋色的,如今自王爷娶了王妃,他对自己却是越发冷淡。 这一夜,更是如此了,王爷一直坐在床边看书,阮茜困得不行,沉沉睡去,再醒来,哪有王爷半点影子。 吃早饭时,王爷却遣人送来各色衣料和首饰。好在她也不是什么痴情女子,有这些贵重赏赐也就将这事忘了。 吃完早饭,去打探迎春下落的人可算回来了。 “回娘娘的话,孙绍祖当场就被处死了,他一家老小全都押下了狱,孙夫人那日刚巧去庵里上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