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一天起，张东就真的彻底消失在了虞小楼的生活里。虞小楼想，她猜的终究没错，女人只是调剂品，如果男人愿意，他们再忙也能挤出来时间，如果他们没兴趣了，就会连发一条消息的时间都空不出来。虞小楼又想，她的选择是正确的，爱情再美好终究是短暂的，就像漫天华丽的烟火，只要璀璨过就好。不过当下的情境下，她更加向往的却已经是细水长流的长久感情了，少女时期所期盼的王子公主的激情故事，一波三折仍然可以幸福长久，那不过是她脑补的小剧场罢了。
因为心有所思，内心深藏的情感不断被触动，虞小楼最近倒是画了不少画，有的潦草抽象，有的充满感情。向楷拿走了几幅，觉得无论技巧和感情都有很高的水平，是会受到大家喜爱的作品。
向楷的画廊里还摆放着虞小楼喷绘的那辆车，无论是窗台上的那一排虞美人，远郊的车库，又或者忘也无法忘却的那一幕幕，曾经的过往都已经恍若隔世。她鼓了半天的勇气才问出口，“你知道张东现在怎么样了吗？”
“张东？”向楷笑了一下，“大概要隐居了吧。他把市区的房子卖了，车也基本都卖了，公司全部股份都给安了，那个IT公司本来是他们一起搞的。据我所知他正在住在他郊区那个房子里，正在和那个区的区政府谈，想要建一个机器人智能看护养老院，不知道能不能成型。他现在好像没啥别的事，主要在家呆着，开发一个基于5G物联网的老年居家看护APP。”
向楷看着虞小楼，像是要等虞小楼的一个什么答案。虞小楼有些惊讶，向楷所说的这些倒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那他……”虞小楼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还去参加那些派对吗？”
“应该没人会叫他了吧。”
虞小楼小时候就发现，她可能永远也无法成为王璐璐那样的人，感情来的迅猛，走的也可以毫不留痕迹，性格外向，说话直接，想说什么都可以勇敢表达，而她却总是被困于自己酝酿的情绪里很难抽身，王璐璐所拥有，而她缺少的这一切，大概也正是她喜欢王璐璐的原因，她欣赏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和她亲近。上了大学以后，她们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北，虽然相隔很远，但是虞小楼仍然总爱去王璐璐学校找她玩。不知道王璐璐是否同样想法，即便她很快在学校交到了新的朋友，也总会来虞小楼的学校找虞小楼，她总说她没有文艺细胞，过来受受熏陶。虞小楼学习的是绘画，所在的校区里却有很多看起来没那么文艺的学生，王璐璐就读的是综合类大学，反而经常能在校园里看到很文艺的同学。
每周五晚上，王璐璐学校的草地上，总会有三五成群的学生围坐一圈，弹着吉他唱着歌，有很多歌甚至是他们自己写的。虞小楼很爱参与这样的活动，但是她得有王璐璐陪着，不然她会不好意思。那时有个男生总找王璐璐玩，每次又都会叫上虞小楼，他们一起去学校食堂吃过大排饭，一起去学校隔壁的KTV唱过歌，也一起偷偷去学校实验室看过人体器官的标本。王璐璐和虞小楼都知道那个男生的意思，虞小楼想，如果当时那个男生表白，她一定会同意的，她对他亦有好感，但她终究不是王璐璐，于是她就这么等着，等来的却是男生穿越马路遇到车祸的噩耗。这是虞小楼心中永远的痛，从那以后，她便很少去王璐璐的学校了，校园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过他们一行三人的痕迹。因为他什么也没有说过更从未做过什么，这一切反倒因此成为了永恒。后来学校附近的马路因此修建了过街天桥，那个男生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了城市建设的改进。
差不多八年过去，没有想到新项目的取景，竟然会在这所大学，配套还有一些明星的演出，虞小楼负责和校方接洽，不得不在这所学校里来来回回地跑了不少趟。
晚春的阳光已经有些毒辣，虞小楼和学生会的负责人聊完，急匆匆往回走。这么多年过去，这所大学的校园也有了不少变化，当年的网球场依旧，只是路边种满了樱花树。这些樱花树在花季开的繁茂，将校园里一条笔直的小路掩映的华丽喧嚣。有人在这里拍照上传，流传开来，现在这条樱花小径已经成为了城市打卡景点，每到樱花盛开的季节，这条路总会熙熙攘攘，很多人带着“装备”特地过来拍照，甚至来上海旅游的游客，如果时间合适，也会过来看看。也算是为学校的营收添砖加瓦了。
此刻正是午饭时间，路上大多是去食堂，或者校外餐馆就餐的人群。学校广播站还是熟悉的腔调，一段话一首歌，虞小楼回想起当年的时光，真心地感慨，当时无论迷茫，快乐又或者难过，现在看来也成为了人生中最纯粹的纪念。她快步走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停留在了网球场上，没想到这大中午的，竟然还有人不吃饭在这里打网球。网球场里的人打的很卖力，一拍一拍仿佛要把球拍击碎。
急促地喘息声穿越铁丝网，繁茂的枝叶，熙熙攘攘的人流，直击虞小楼的鼓膜，她的心突地一跳。因为曾经用情至深产生的熟悉感，哪怕距离遥远到面目不清，只是通过微弱的呼吸声也可辨认。
张东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