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吩咐家里仆役不要把事情往外说吗。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大院了。”周夫人质问周绍福。
“我是再三叮嘱过的,但保不住哪个婆子舌头长就抖搂出去了。刚才迄梁少爷来,是专问老爷失踪的事情的?还是有别的用意。”
“黄鼠狼开腚,能有什么好屁。说是担心老爷安危,不过是替他老子来探风罢了。又说现在这家里没个成年的男丁,要我给他安排点差事,好让他尽尽他做侄儿的义务。”
“太太答应了?”
“笑话,我能答应他?让他去干什么?去粮庄管粮食?怕是不出一年就得闹饥荒。让他去酒店当掌柜?就他那个模样,客人一看,哪个还吃得下饭?”
周绍福抿嘴一笑,说道:“再怎么说也是崔家宗亲,太太明面上也不要伤了和气才是。”
“这我自然知道。对了,今年的租子都收齐了吗。”
“差不多了,就剩县西头上柳庄还有几户。正教人后天去催了。”
“嗯,那就好。”周夫人点点头,接着又说到:“虎哥儿再过几年也该冠了,虽说是要走仕途,但是这家业也该让他经经手才好。也带虎哥儿出去走走吧。”
周绍福连连答应。
周夫人本来打算多让几个家仆陪虎哥儿一块去的,但是虎哥儿嫌人多耽误兴致,便央求只和崔迄乔再加连丰一起去,周夫人无奈,也只得同意了,
因为要赶着县门关闭时回来,因而天刚蒙蒙亮,去催租的夏老叔便已经备好了车马,在门口等待出发。
天天之乎者也让虎哥儿也感到一些乏味。想到今天要出行,虎哥儿也早早地准备就绪。
行了将近一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上柳庄,四人下了车径向庄里走去。
此时旭日初升,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鸡鸣。路旁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农田。稻田业已干涸,割剩下的稻茎也行将腐烂成泥。远处零零散散的稻草堆冒着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香,这让虎哥儿感觉像是从樊笼中挣脱了出来,颇觉畅快。
“怪不得古来文人墨客都想着归隐田园,面对如此空旷恬静的光景,确乎有遗愁忘忧之感,怎不教人流连。”虎哥儿轻快说道。
“那些归隐田园来忘忧的都是不得意的迁客骚人,不过是志不能伸,说此来安慰自己罢了。你可见那些在庙堂之上呼风唤雨的说喜爱田园了?他们恨不得死在是非场中。你呀,本身就无忧无愁,何来的遗愁忘忧之感,也就是图个新鲜而已,让你在这里哪怕待上两天,你都得连夜卷铺盖跑了。”崔迄乔在一旁笑道。
“古人云,君子不怨天不尤人。我可没那么矫情。”
“是么,好倔强的少爷。”
四人说说笑笑来到一户院子,夏老叔进门便喊:“石老千,在家没有,来收租子了。”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从屋里连忙跑出来,年龄大概只有四十上下。
“夏老叔来了,来来来,赶紧进屋。”说着便赶着四人往屋里走。
夏老叔也不推辞,像是老朋友来串门一样领着虎哥儿三人进了屋。
石老千招呼妻子烧茶,一边把自己三个孩子往外赶。
四人围着八仙桌坐了下来。虎哥儿打量四周,屋里虽不干净倒还整洁,唯独地面上嵌满着的鸡屎印迹让人有些不快。
夏老叔介绍完虎哥儿等人后,让石老千去把另外两户欠租的找来,这样也省得再跑一趟。于是石老千朝外喊:“夏哥儿,去叫金叔叔和钱伯伯到家来。”说着自己便搬条凳子在夏老叔旁边坐下。
“今年风调雨顺,你怎么不交租呢?”
“哎,您也知道,今年我家春哥儿六月里突然就没了,其他孩子还小不中用,二十亩地也就收个常年的一半。七月里我婆娘又大病了一场,还欠了不少饥荒。您瞧瞧这一大家子人,全凭着这点粮食能赶上明年青黄相接的时候,”说完叹了口气。
夏老叔瞥了一眼虎哥儿,接着说道:“虽说如此,你不交租,那东家拿什么来贴官府呢?往年要是出现旱涝大蝗拖欠的,东家怜惜你们能免也就免了。如今你说死儿子了,明天他说塌房子了,都这么拖着不交,那东家不得上街乞讨来补这个空?”说完又朝虎哥儿瞟了一眼。
虎哥儿面无表情,不知是在认真听还是在思考别的。
崔迄乔听完石老千的话不觉有些黯然神伤。
正当几人一时间沉默不语时,门外先后进来两人,这正是另外两户欠租的。
两人向夏老叔等人道了万福。石老千妻子赶忙搬出凳子来给二人坐。
“你们两个又是为何不交租。”
“今年老母生病,那郎中把寒病当热病治。结果不但钱花个罄尽,还把老娘给治死了。我想着要和他打官司,那该杀的威胁我说他走了门子的,让我尽管去告,要是告不赢就要反告我,到时候让我家破人亡。我气得发了昏,烧了他的茅房,到头来把今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