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昭靠谱的一点就是说话算话,不至于算无遗策,但大部分时候想做一件事完成度还是挺高的。
比如这次孽角跟她赶回碧玄草堂,见到就是赭杉军跟盲僧排排坐,中间可怜巴巴缩着个小娃娃,在看清来人之后眼睛一亮,飞快起身像只小鸟般飞了过来,穿过孽角身旁,直愣愣扑入初昭的怀抱。
孽角:……
行吧,姐妹情深可以理解。毕竟我们刚见过面,初昭则是多日不见,思念甚重,一时情难自已正常。
被忽略的老父亲自我安慰着,此情此景难免心酸。不过这种心酸是万事落幕之后的调味,而不是朝不保夕的惶恐与忧虑,何况一旁赭杉军很快上前慰问起他来,一片关怀让他恍惚有了昔日的几分熟稔。
好像一切不曾改变,他还是黑狗兄,还是那个头顶十丈天,心荡百万年。诸事莫言悔,快乐似神仙的黑狗兄。
过去的真的是过去吗,转身之后犹有阴影,眼前却也有光明之路,孽角听着赭杉军一句黑狗兄,沉默良久后点了点头。
“多谢你。”他张张口,还是说出了这一句话。
赭杉军耿直摇摇头,并未认下这句感谢,“一切都是初昭姑娘的谋划,还有不二做相助,吾只是恰好出关遇上,多亏曲怀觞及时通知,吾才有机会尽几分薄力。何况黑狗兄多次助吾,这是吾应为之事。”
“道者愿意出手,我很感激。”
“吾相信黑狗兄,”赭杉军认真道,目光如炬,其中是不加掩饰的信任,“一如初昭姑娘相信你。”
黑狗兄视线随他看向和咩咩低语的少女,她眉间早没了与未来之宰相对时的凛冽,反而是和咩咩相似的轻松和欢喜,不知道说了什么,本来眼角挂泪的孩童笑开,闹在她怀里,面上再无恐惧与忧伤,真正有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那一刻的初昭,亦好似一个平凡的少女,正与她心爱的幼妹打闹玩耍,满眼都是安宁祥和。
“这样就很好。”黑狗兄喃喃道,被逼至绝境破釜沉舟,才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岁月静好也要有本钱,从此之后黑狗兄不会再迷茫。
做错了事就去赎罪,有人杀他就杀回去,他连死都不怕,也有了对抗死亡也要去守护的东西,自然能从容面对一切。
“所以啊,不亲身面临一场挣扎,哪里会有这么刻骨的体悟。”
初昭把疲倦的咩咩交给蘅芜,靠着床榻老神在在念叨着。
赭杉军还有事去寻苍,确认事情完成诸人无恙便带着盲僧匆匆离开,剩下初昭来解答黑狗兄的疑惑。
“当日狭道天关处交手时你暗中将项链交我,指引我前往屈心砚,留下了史波浪安好的消息,他现在情况如何?”
咩咩已安全,剩下的一个孩子,他之前只了解史波浪还活着,具体情况如何尚不清楚。
“有点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自己去看吧。”初昭不太想多提这事,便将地点丢给他由他自己去亲自见面。暂时了结麻烦的初昭又不知不觉恢复以往的懒散与任性,心情不好就甩开,任谁也撬不开她的口。
黑狗兄瞧她这副兴致淡淡的模样,记下地点后提醒她一句,“经此一遭,未来之宰不会轻易放过你。”
以未来之宰一向人心尽在掌握的骄傲,此刻在他最自豪的手段上狠狠跌了个跟头,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彻底把黑狗兄逼到对立之位,怎么说都不会放过初昭这个罪魁祸首。
真惹动未来之宰杀机,初昭绝不会像这次这么从容退场。
“你现在实力恢复多少?”黑狗兄不放心问道,当日重伤不是作假,否则也无法引得未来之宰自信前来。
救出咩咩的关键在于调开未来之宰,她不动声色将黑狗兄逼到绝境,使他除了做出牺牲自己的决定再无它法,进而主动来寻初昭。而黑狗兄的决定在未来之宰眼中一览无余,若不想失去黑狗兄,他必然要拔除初昭,亲手在黑狗兄面前掐灭最后火光,更是他会做的选择。
一旦他离开驻地,便是救援的时机,唯一的难题挡住未来之宰,在丹药的帮助下亦不再是问题。
“六七成。”初昭考虑了下,坦言道:“打不过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黑狗兄这边为她担忧着,初昭反而慢悠悠打了个哈欠,“不过,话说我有做什么吗。人是赭杉军与不二做救的,未来之宰主动前来,你的决定也是自己下的,我最多只是……”
“煽风点火?”
“……我听着顺水推舟更顺耳些。”
黑狗兄截着她话语,她挑眉给他扔过去一句话,两人对视一眼,忽而笑了起来。
面上再从容,心上压着石头的重量还是不同,这般算不上斗嘴的互怼,反而拾起来几分曾经的悠闲。
“算啦,说不动你,”黑狗兄索性不再费言,“仇怨已结,保全自身,有招拆招,随机应变就是。”终归不会放她一个人面对,互相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