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匈奴人的走狗有多么好当吗?”
“珤勒尔那个死婆娘来到楼兰这些年如何作恶,你统统都看在眼里。飞横跋扈,擅权干政,辱骂王公贵族习以为常,对仆从则动辄以严刑敲打,一言不合发起火来乱砸东西,国王阻拦,她就大闹个不停。”“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华光寺给玉佛更换玉衣,她自己不信佛又非要来捣乱,嫌弃陪同的人太少,破口大骂还抓起一根木杖打得高僧头破血流。……”索芒听得兴味盎然,桑古伊说到这里缓下语气,“我们可怜的国王活得憋屈。但从政治利益上讲他很伟大,因为他牺牲了自己尊严和幸福来维持了一个弱小国家的存续,也算居功甚伟吧。”
“你想说什么。”
“你我都是国王的贵戚,国王虽然伟大但你我都不希望他一辈子活得憋屈。”桑古伊弯下腰,诡笑着对索芒低声耳语道。“同时你我自身也不愿意总是活在一个连斗大字不识,琴棋书画皆狗屁不通的匈奴女人的阴影之下。对吧?嫡长公主还活着,也好,也好……待不日之后汉人顺利攻下大宛,匈奴溃败退回漠北,吐火罗人再也不用受那种折命的窝囊气了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因为看她砍杀安归的那次我就知道,她骨子里藏着一种普通人没有的,非同寻常的东西……”
“睡醒了。”自从王宫回来,尉屠耆安睡了一夜直至在蝉鸣声中醒来,清晨的朝晕早已穿透窗棂从蝉配合鸟声便似真啼:婉转轻唱交织成一曲颂歌,不止惊梦,该是唤起了万物的灵性。他坐起来就看见姑娘在桌边忙碌的倩影,端上红花麦仁饭,各种烤肉和各种馕,鸡籽和奶酪等等,转身莞尔一笑:“早膳已经准备好,快去梳洗。”
尉屠耆梳洗之后来到餐桌边坐下却沉默不语,他还在想着昨夜的事。黎帕那问:“你在想什么。”“昨夜这件事,我很担心?”他心事重重道。
黎帕那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别少壮年华就胡思乱想弄白了头?”“海珑麟如此胡闹,让你又一次进入王族的视线。你一次次露脸一次次被宽容。”尉屠耆说:“我担心王族会怀疑你的身份。”
黎帕那还是不以为然,塞给他一块烤羊排,“我是粟特人,巴塞木老爷的家姬。”
“傻瓜!”尉屠耆给她白眼,继而苦笑道:“难道你忘记你以前做过那些破事吗——当街刺杀匈奴夫人未遂,抗命将汉使带出白龙堆。状告护国大将军恶意伤害,肆意殴打摄政王妃,大庭广众之下砍杀摄政王的长子和匈奴夫人。就连昨夜,海珑麟抓捕苏罗漓状告他入室盗窃,也是我父亲的一句话导致被暂行革职……倘若换做寻常人早就没命了,偏偏你依然相安无事得以安然存活至今。为何?其中大有玄机呢。”
黎帕那正拿着小刀为他剔下羊腿骨上的肉,放在盘子里,听到这话,沉默片刻,“那又如何。”尉屠耆抿抿嘴,脱口而出:“我担心某些不怀好意的人会趁机对你下手。”“毕竟当年前王后之死内幕太深。”
“王后对吧,她敢她就试试。”黎帕那淡定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丝不易觉察的凶光,恶狠狠:“大不了。玉石俱焚。”手中那把锋利的小刀不由自主一用力“啪”将羊腿骨生生削断成两截,落在盘子里。
“你胡说什么呀你。”尉屠耆见状生怕姑娘又惹出更大的事端,打趣道:“玉石俱焚,是不是连我一起?”
黎帕那瞪他一眼,冷冷道:“连你一起?”尉屠耆正儿八经地说我不可能让你单独去赴死吧而且话说回来,为了区区一个珤勒尔就玉石俱焚太不值得!“漠北那么大的草原有得是女人,死了一个珤勒尔,詹师庐就不能再送一个过来?你好好想想,匈奴女人杀得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