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好吃,但我也吃不下呀。”
雪雁看着桌上还剩一个火烧,突然愁起来。
“哎呀,傻孩子,吃不下就不要了,这有什么的。”我看雪雁着实可爱,忍不住逗逗她。
“一向勤俭的宋妈妈,怎么突然转性了?”一道清丽的男声从舱外传来,跟着一个人影从大门跨进来。
“高大哥,你怎么来了?”雪雁突然站起身,用手帕擦擦嘴,小脸通红。
“我来问问林姑娘有没有需要买的。”这个高侍卫一边说着,一边扫我一眼,接着说,“这个火烧既然林姑娘不吃,就我吃了吧,正好我还没吃早饭。”
他说完一摆衣角径直坐上椅子。
我本来打算把曹家做短工的事情,跟雪雁商量一下,现下来了这么一个人,就不太好说了,毕竟在这家做工还要去别家干活,任谁主人家都乐意。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但我需要人拿主意,关键时候给我打配合。
但转念一想,雪雁一个十岁小姑娘,天天深宅大院养着,根本不知道外面的风俗,还不如问这个高侍卫。雪雁不是说高侍卫跟我们都是林家的,好歹在外会团结在一起吧。更何况,这高侍卫看起来年纪轻轻,顶多二十三四岁,而我是宋妈妈诶,而且,从我的粗糙的双手来看,怎么说也有四五十的年纪了,按辈分来说,他们也不会对我无礼。
于是,我清清嗓子,说:“高侍卫,雪雁姑娘。”雪雁听我叫她,微微抬眼。但高侍卫扭过头,眼神怪异瞥我一眼,又转过头去恢复神色。
“我刚才下船,到城里去买火烧,在火烧店门口,遇到穿黑衣服,系着白腰带,五大三粗的一群男人,当中有一个人跟我说,沧州乡宦曹家,家里正妻死了,在办丧事,人手不够,要找短工,问我愿不愿意去做两天,曹家出手大方,短工工钱是外面的三倍。”
“三倍工钱这么好的事,那为什么他们沧州城的人不愿意去呢?丫头媳妇那么多?”
“对呀,我也问了,为什么本地人不去,要我这个外地人呢?原来这里面还有好一桩缘故在里头呢。原来这曹家以前不是什么有钱大家族,曹老爹以前是做监生,偶尔去衙门临时记账,前几年不知道走了什么运,先是做了县令,后来三年期满,去了通州做知府,几年之间,就有了山一般多的银子和数不清的铺子,还有田里山里好几处庄子,这曹老爹有一个独生子,叫曹大舍,天天花天酒地骑马打猎,曹老夫妇也不管,在通州做着官,这个曹大舍就在沧州整日无所事事。曹老爹发家之前,给曹大舍求娶了计家大姐,曹大舍是几个茶铺的老板,虽不算富贵,却也算小康家庭。计家大姐性格不算贤良淑德,但彼时的曹大舍能忍能让,所以二人也算相安无事。但曹老爹官运亨通后,曹大舍也变了,两年前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珍哥儿,一山不容二虎啊,何况珍哥儿年轻会来事儿,于是曹大舍和珍哥儿从计大姐那儿搬出来,住在对街。就这么过了两年,前天,两个尼姑从计大姐家出来,被珍哥儿丫鬟看到了,学给珍哥儿听,这两个尼姑,一个是当地绸缎庄老板的女儿叫刘梅,这刘梅从小不愿碰男人,所以一到年龄她就要剃度,家里也容她,另一个尼姑叫原白,是上个月从五会庵来的,膀大腰圆,白白壮壮,从后头看,确实有点像男子。所以珍哥儿的丫鬟就认错人了,进院门就直嚷嚷,‘计大姐偷人了,光天化日之下有尼姑和和尚从家里出来。’这一嚷,被珍哥儿听到,她更是不得了,拉着曹大舍立马去,趁此机会休了计大姐。曹大舍并不去找计大姐对峙,只是找人把计大姐大哥和老爹叫过来,把人叫到院子里要理论一番,计大姐得知后,多年的委屈突然上来了,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小半天,这是曹大舍和珍哥儿才发现看错人了。但事情已经闹得不可开交。这计大姐也是个狠人,当晚把存的银两和首饰分给计老爹和计大哥,只说先存在他们那儿,等第二天他们再来接她回娘家时拿上,计大姐自己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大半夜就吊死在曹大舍家门口,第二天大早曹家丫头开门时才发现,已经梆硬回不转了。唉......”
雪雁和高侍卫都没有说话。
我有点口干,光顾着说话,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正好是温的,喝下去很舒服,我顺顺喉咙,接着说:“沧州现在都在谈论他们家的事,本来要停尸七天才发丧,现在曹大舍他们要赶紧这两天就发丧,但城里体面一点的媳妇儿,都不愿意去帮他们做工。”
“那你怎么想?”高侍卫终于开口。
我怎么想,当然不能告诉你真实想法。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是做梦还是真实,但既来之则安之,来了,我就体会一下古代生活,近距离看看古代文化与现代的差异,尤其婚丧嫁娶,这种习俗最能反映一个时代一个地方的人文环境。
我说:“你知道跟我说这话的人是谁吗?就是计老爹啊,是计老爹在帮曹大舍家找短工,他说‘虽然曹大舍不是人,但我女儿死在他曹家,曹家做发丧,不能不体面点,唉,只是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哟。’曹老爹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计较那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