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知道。”意料之外的回答,傅重戬单手撑地,一条腿曲着,以一种慵懒又舒适的动作半躺着,“不过,在我告诉你之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如,要救他出去之类。
只要说了这句话——这周遭的邪气便会瞬间将你吞噬。
司晓晓没有忽视他刀子般的视线,只是这塔里只他一个魔头,一方面,若想出去,只能求助于他,另一方面,这魔头若是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司晓晓满足不了也不想满足。
她只好大着胆子开口:“谢谢你告诉我。”
她语气极其礼貌地说出了不怎么礼貌地话语。
“......”傅重戬觉得今天他可能没法杀她了。懒得纠缠,他索性开口:“助我出去,我便送你出去。”
只是他也觉得奇怪,原先那些天降者都有法自由出入这塔,这人怎么不行?
他正等着对方回话,却见司晓晓直接躺了下来。
她双手叠放在胸前,十分安详地闭上眼,看上去并不打算开口。
“你在做什么?”傅重戬问。
“等死。”司晓晓平静道。
镇夅塔中只留下一片死寂。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傅重戬眉头微皱,“我能......”
“我不想放你出去。”司晓晓懒得再找什么方法,她虽然重生了一次,但看上去运气不好,不如重开。
临死之前司晓晓坦白道:“首先,你要是有办法你自己还能被困在这里不成?其次,就算你真能送我出去,我也会因着这件事为你当牛做马。”
提到牛马,司晓晓脸上的怨怒不输傅重戬:“我这辈子再也不要做牛马了!”
幽怨的声音回荡在镇夅塔,那一瞬间,她周身的怨气让傅重戬一时错以为她才是被束缚在此许久的魔头。
好可怕的怨念!
等到久转的声音散去,司晓晓又闭上了眼,安静等死。
傅重戬的凝视如狼似虎,刀子似的视线一道接一道地射,但这都阻碍不了司晓晓躺平等死的决心。
你要是想死,只要说出那句话就好了!
傅重戬在心中怒吼。
但他不能,他既不能强迫她说出那句话让自己杀死她,又不能让她帮助自己完成自己出逃的计划。
死寂持续了许久,直到司晓晓快要睡着时,身侧闪过一道白光晃了司晓晓的眼,她下意识睁眼,才发现一边亮光的正是先前碎掉的倚魂镜。
司晓晓一惊,随即一个鲤鱼打滚起身——这镜子还活着呢!
倚魂镜正缓慢地聚集起来,重新凝成碎前的样子,只是裂痕仍在,司晓晓还没反应过来,便听一道声音突兀发出。
“司晓晓......”
唯恐自己捏碎镜子的事情败露,司晓晓抢占先机,哭道:“呜呜你还活着呢,没想到你竟然自己摔下来碎掉了真的是叫我好担心好担心,你活过来真是太好......”
“我知道是你捏碎的。”天道冷静道。
司晓晓哭声立止,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冷漠。
可恶,果然被发现了。
只是,刚才还没注意到,这次倒确定这天道的声音似乎比之前在虚幻之境听到的要年轻了许多。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是苍老的老人,那这个就像个十几岁的少年声了。
“不要紧张,我虽然算是天道,但用你理解的话来说。”天道顿了顿,似乎是思量,“就相当于,天道是个公司,因为你捏碎倚魂镜的行为,原本和你对接的人没能对接,现在我只是个临时顶包的实习生。”
理解,完全能理解。司晓晓点点头。
“我还是实习生,所以不用叫我天道,可以叫我——小道。”他的声音十分年轻有亲和力。
“哦哦,实习生是吧,你好小道.......”司晓晓不明所以,只跟着附和。
小道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凄凉,发出了听着叫人直可怜的哭包少年夹子音:“呜呜,我只是个出了事临时顶包的实习生而已,因为镜子碎了我现在也联系不到天道了......”他声音又软又糯,又嗲又甜,一边有些恶心一边又叫人有点上头:“姐姐......我不知道要做什么的,只是我知道,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就死定了......”
司晓晓偏巧就吃这一套,这个少年声音又娇又软,而且这还是个实习生!
前世被压榨许久的司晓晓自然知道实习生意味着什么——脏活累活,背锅顶包!
司晓晓内心怜悯渐生。
“所以姐姐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出事!”小道坚强道,“要是姐姐出事了......呜呜,上面的师兄师姐可凶了,他们会第一时间把我推出来,然后......呜呜呜呜”
可怜,太可怜了!司晓晓连连摇头。
恶心,太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