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随在他身后的“家仆”,抛却了太多。
他也早已经见过贤王太多“惺惺作态”的“虚情假意”,知道他不过是逗着玩,对此早已麻木,有时候甚至能够呛上两句。
“殿下要是早知有今日,还痛哭流涕说对不起我,那当日便应该争上一争。”
不蒸馒头争口气②嘛。
他倒好,别说馒头,就是那金殿皇位摆在他面前,他都难得争了。
在外亲征几载,性格大变,从遮住陈京半边天的贤王成为修身养性的闲散王爷,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贤王微微一晒,神色正经起来,他放下掩饰面色的宽大袖子,凑过来道:“那还不是我实在没那本事嘛。皇位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坐在上面的人日日夜夜都难得安稳,终日想着会不会有人行刺觊觎,想着自己的兄弟和儿女是否会算计自己,便是后宫也不得安宁……”
闫青掀起眼皮,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意味。
贤王苦口婆心:“你看我那好哥哥,未登基上位之前与我那嫂嫂多么恩爱。帝后大婚,民间传颂,世人皆道两人恩爱无疑、伉俪情深,说什么天上比翼鸟,朝堂龙凤飞,地下并蒂莲,夸得绝无仅有,结果还不是纳了新人……啧啧。”
贤王摇头,抱起手臂感叹,他还是不适合皇权在手。
当年有皇位之争,实在是他糊涂,不过好在为时不晚,冤大头都叫他那好哥哥做去了。
“萧盛安不过比我大八岁,已经早早去了五载,实在是可惜,圣人有至上皇权,操劳的也是众生大事,我啊,担不起如此重担。”
贤王看向那只肥硕的鸟儿,它羽翼丰满、憨态可掬,沉甸甸地压在枝头,像是天真无邪的模样,歪着脑袋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闫青也看,两人沿着青石板路继续走。
今日天气确实很好,晨间的初阳慢慢升上白墙,一点点透过枝桠照在干燥的路上,晃出一片茫茫的金黄。
“陛下若是想要走得长久,还需要多下功夫,朝中人无一不是为着己身利益,陛下想要得到他们的支持,自然需要让利于人。”
荣安宫花园里,郑太后正持着长瓢给花浇水,这几日天有些干,正是花需要水的时候。
这本来是浇洒宫女的活计,但是她身体康健,时常想着要多动动,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
她身后,萧翊和正一身青衣站在那里,脚边立着一只小木桶。当她离木桶远了时,萧翊和就将木桶提上前些。
母子俩一人提桶,一人浇花,画面怡然自得,气氛温馨得仿佛寻常人家的母子。
只是,两人的话题却不是寻常,话里话外皆是朝堂利弊。
“我百般阻挠,便是不希望他们再得利更多,这朝堂本就有一半陷入昏暗,于暗夜潜行。我若是再放出利益,我手下臣子怕是会被那些豺狼虎豹吃得一干二净。母后,我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我只能把握现在有的东西,我无法再有任何退却了。”
萧翊和说着话,本来生硬的语气难得有一点委屈,但又好似只是幻觉,他还是那个朝堂上威风凛然的陛下。
“你之前是说——苏老丞相在朝堂上主动为你说了话。这件事情难得,你遵守了你父皇的意愿,留下他做了丞相,他也识趣,虽然没有明面上说支持你,但是呢也从未对你有过不利之举。他在朝堂中就像一尊镇场子的物件儿,镇在那里便足够了,但是他居然开了口,奇事一件呐。”
太后说起这件事,面色倒是松快些。苏家根基深厚,不能轻易动得,而且极为老实,从来没有过不臣之举,不然先帝也不会留下他给幼帝。
她向前走了几步,将长瓢又伸入萧翊和拎过来的木桶中,舀了半瓢水,徐徐浇入干燥的花土中。
萧翊和跟随身后,放下桶直起身子道:“不过苏老丞相没有再多语,他此次主动出言阻止,朝堂已经有了些捕风捉影的人,怕是下一次就再难了。”
太后手中瓢水再次清空,将其放入桶中,长瓢磕在木桶边缘发出声响,却没有溅起水花。
她抬头看他,不知为何有些神秘莫测:“说起这个,我倒是知道有个人,他之前家学深厚,如今孤身一人,能够为你说得上话,也不受他人威胁挟持。”
萧翊和侧目,“谁?他在何处?”
“此人名唤闫青,幽居贤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