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微风拂面,自然是清朗自在,季柚宁仰面看向渐变深蓝的穹天与挂在树上的翠叶,翻了个身靠在树干上坐起,本来的好心情也被刚刚那群不速之客给消磨了。
季柚宁朝树下瞅了瞅,想想还是回家吧。
季柚宁爬树下树的身手都极好,只见她身姿轻盈几下便从那参天大树上爬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拂灰,转身蹦蹦跳跳地朝着家中方向走去。
到家门口时,季柚宁便观察到有些许脚印,虽然浅淡,但还是被她发现了。不过季柚宁转念一想,时常都有些乡客来拜访祖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便直接推门回家了。
却没想她进大门之际,便直接看见了正厅就坐着今日她在树林里看见的那群奇怪的人。
屋内众人也都朝着季柚宁的方向瞅去,面对众人的目光,季柚宁也未有胆怯,非常自然地缓缓走进正厅,向祖父行了礼:“祖父,今日是来了客人吗?是孙女儿没有礼貌了 。”
季柚宁虽与祖父母隐居山野,时常有些村野姑娘的蛮野,但是京中女儿家的各种礼仪也是在祖母手中学了个十成十,断不会在外人面前让他们瞧了笑话去。
季太师虽有些不满刚才季柚宁的唐突,但瞧见孙女儿反应如此之快,便目露宠溺地瞧了季柚宁一眼。
季柚宁眉目含笑,缓缓移步朝祖父方向走去,站在祖父身旁为其添了一盏热茶。
“让各位见笑了,这是我孙女儿柚宁,”季太师满目慈切地瞧着自己的孙女儿,又看向陆淮彦为孙女儿介绍:“阿宁,这是你陆三叔,还记得吗?快过来见礼。”
季柚宁颔首过后,便款款走上前去,向陆淮彦见礼:“陆三叔安好。”
“柚宁不必如此客气。”陆淮彦也轻声回应,而后唇角勾起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从季柚宁进门的刹那,他便认出了这身着青绿面容白皙姣美的小姑娘,就是那位扒在树上偷看他们,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山间精灵。
想起那年旧事,季政霖眉目间浮现了更多的感怀:“淮彦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和你大哥的长子熙和前去送为师离京,那孩子跟阿宁哭的不可开交,好会儿才哄好呢。”
这时季太师才注意到陆淮彦身旁坐着个面如冠玉的俊逸少年,瞧着少年:“淮彦,你身旁这就是你大哥长子的长子熙和吧,多年不见,都长成翩翩少年郎了。”
“老师还记得熙和呀,您瞧,当年还是个闹着要跟我去肃院念书的孩子。”陆淮彦回忆到,他是家中六子,他长兄陆淮明比他年长很多,以至于他跟熙和也不过相差四五岁,虽是叔侄,但自幼便是一同长大的。
那唇角挂着和熙笑容的朗逸少年,面容清俊,身形挺立,颇有世家清贵公子的风度,陆熙和起身走向季政霖跟前,俯首行礼:“见过太师,多年不见,劳烦太师还记得熙和,熙和自觉愧不敢当。”
季柚年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陆熙和,难怪,她第一眼在林中看见他时,便觉得这人十分熟悉,特别时那抹唇角的浅浅笑意。
原来是她幼年的好玩伴——陆熙和啊。
当年陆熙和总是跟着陆淮彦去肃院读书,可当时的陆熙和年幼,便被陆淮彦安排在肃院一小花园里等待其放学;
而季柚宁也是这小花园里的常客,两个孩子一来二去便打成了一片,在小花园闹得不可开交,季柚宁被季夫人护着,但陆熙和就惨了,陆淮彦教训他可是真下狠手啊。
时常陆熙和的手掌被打得肿了有一两寸厚,吓得季柚宁后来也不敢再带着陆熙和胡闹了。
因为当年对陆淮彦的印象实在不好,季柚宁只记得他长得一脸凶神恶煞,目光淬冰一般,所以在林子里根本就没认出这是陆熙和那个凶三叔。
“阿宁,你带着熙和去找你祖母,多年不见,你祖母肯定没认出熙和。”季政霖对着季柚宁吩咐着,而后转头对陆淮彦道:“淮彦多年不见,你与为师去书房,给为师瞧瞧这几年你可还有长进。”
“是,老师。 ”
陆淮彦便跟着季太师去了书房内。
季太师知道陆淮彦此行拜访绝非一时兴起,既然有事来寻他,那他也想知道所谓何事。
季太师的书房不同于当年在京中那番繁复堂丽,现在虽是古朴简易,却到处透露着清雅,而房梁上的一串小葫芦给这书房增添了些许质朴童趣。
陆淮彦讪笑,这葫芦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季太师与陆淮彦双双坐下后,季太师抿了抿杯中热茶,撇去相互寒暄的师生情,开门见山:“淮彦,现在就咱们师生二人,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此行有何目的?”
见季太师开门见山,陆淮彦也就不打哑谜了:“老师多年不在京中,如今朝堂场面波谲云诡,尤以圣上近年来常进丹药补身,常常一两日龙精虎猛,血气迫人,而后三五日又缠绵病榻。”
陆淮彦暗下深叹:“如此,各皇子党羽暗生谋算,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