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素瑶泡了个澡,之后又扭头睡了一觉。
睡到中午,额头都是汗水,身上也潮濡濡的,她被热醒了,口干舌燥,很渴望喝杯冰果汁。但是在这里,吃冰是奢侈,她不够格享用,只能自觉下床去倒水喝。
大约听见屋里有动静,秋鸿立即进屋。
这速度让卫素瑶怀疑她是一直守在门外,一问之下,还真是。
卫素瑶拎着茶壶,倒一杯干一杯,连干五杯水,终于喝痛快了,才说:“你是不是傻,外面那么晒,怎么不在屋里坐?”
秋鸿摇头不声响,很情愿的模样。
卫素瑶见她头发里都在滋热气,脸颊像喝醉一般的红,双眸倒是透亮虔诚,摇摇头,倒了杯水递给秋鸿,“来,喝点水。”
秋鸿吓得几乎倒退一步,“这不行的。”
卫素瑶没耐心,“喝啊,你晕在我屋里,我可没力气抬你出去。”
秋鸿这才小心翼翼接过,抬手欲喝,忽又止了,“这杯子,我不能用。”
卫素瑶夺过,举在眼前左右端详,“有什么名堂,我看不出来。”
秋鸿道:“这是主儿给秋兴姐姐的杯子,我不能用。”
卫素瑶忍住没翻白眼,“还有这讲究?我一直拿了就喝,秋兴也没说什么呀。”
秋鸿道:“你当然不一样了,你想要哪套杯子,主儿都会送你,就连我,也、也是主儿派来伺候你的。”
卫素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还没出征,已经享有抚远大将军的荣誉了,怪不得这小姐姐对她很服从,不禁乐呵,“那我向娘娘讨了,现在是我的,你快喝点水,我看你像是有点中暑了。”
秋鸿再不好意思不喝这杯水,咕嘟咕嘟两口干了,杯子放在桌沿边,打算待会走的时候带回去洗一洗,没成想卫素瑶又给她倒了一杯,只能又喝了。一连几杯水下肚,暑气自她身体里渐渐溶化而散。
卫素瑶坐回床上,只因这屋子里除了两张床就是一个八仙桌和两个坐墩,都是无依无靠还硬邦邦的东西,床是最舒服的家具。
她不禁想着,惠嫔现在对她有求必应,倒是能趁这个时候敲诈个沙发,不过清朝这时候还有没有沙发呢?
“哎,你别干站着,你坐。”她命令秋鸿,“坐那儿。”
秋鸿回头看了看那坐墩,没有上前。
卫素瑶撇嘴,“你站着碍我眼了。”
秋鸿怕惹她生气,便老老实实去坐墩前,屁股往下,又迟迟疑疑。
卫素瑶笑她:“你屁股是着了火不是?”
秋鸿愣了,听明白后噗嗤笑,一屁股下去,扑通坐了个严实。
卫素瑶问:“你知道接下来试妆是怎么试法?”
秋鸿道:“小铁棍会给你梳几种头,化几种妆,主儿从中挑一个她觉得好的。”
卫素瑶啧了两声,“仪式感蛮强。”
秋鸿盯着卫素瑶看,露出羡慕神色,“你长得这么好看,化什么妆都好的。”她想起卫素瑶泡澡的样子,补充说,“就是不化妆也好。”
一下给卫素瑶说得不好意思,然而这不是她的脸,对着她夸,总感觉受之有愧,她转移话题,突发奇想,“哎,这屋子不通风,咱俩像蒸笼里的包子,我去要盆冰,你说娘娘许不许呢?”
秋鸿把头摇成拨浪鼓,“现在还是宫女呢。”
这话并未劝到卫素瑶半分,没有空调没有电扇,只有两把轻罗小扇,扇得手腕酸,也不好意思叫秋鸿帮她扇,她执意道:“我去要了试试。”
往外喊了声,招来了小冬瓜,卫素瑶对他前日的行径耿耿于怀,见了就肚子里生气:“大冬瓜,烦你传个话,我这里要两盆冰。”
小冬瓜嘴巴一扭,眼珠子一斜,往里瞅了眼,明确屋子里只有两个宫女,并无主子,脆爽爽奚落道:“两盆冰?嘿,你倒会做梦。”
卫素瑶啐道:“你这胖倭瓜,娘娘都要给我三分薄面,只你这狗眼看不出好赖。”
小冬瓜被说成“胖倭瓜”,十分气愤,两腮像充了气,眉毛倒竖,“什么薄面?捆了你一晚上的薄面?”
他的嗓音脆亮,有播音员质感,讥讽起人来显得格外有说服力,卫素瑶气场倒弱了几分,她懒得继续口舌计较,转身出屋,去找惠嫔。
走过熟悉的路径,今儿换了花香,栀子的气味浓得她陡然喘不过气,但习惯后便感觉如坠百花园。
很快她真的坠入百花园了。
惠嫔的屋子里摆满了花草,八仙桌上、罗汉榻上、地上,整个正间都是花。红粉相应,黄紫相接,如烟如雾,如星如蝶。
那味道,让吸饱了的栀子花气味的卫素瑶忍不住打了个打喷嚏。
这个喷嚏像是代替卫素瑶的请安,惠嫔和秋兴听见声音齐齐看向门口。
惠嫔喜笑颜开,朝门外招手,兰花指细长优雅,“素瑶,快过来帮本宫选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