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别生气,奴才只是逗逗您。”
康熙刚拿起书,又放下了,抬眼盯着卫素瑶,一双晶亮的眸子幽润如潭底圆石,卫素瑶索性豁了胆和他对视,但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只觉得他面目五官光洁如玉,清隽萧疏,挂在脸上的是轻飘飘的表情,她抓不住、读不出,千头万绪早已被主人搅乱、压抑,藏在清而冷的河底,永不许见光。
卫素瑶估摸康熙的性子爱开玩笑,应该不会生气,但是她方才那句话是不是有些过于越界了,她竟敢“逗”皇帝,还明目张胆说出来,只怕康熙自懂事起,就无人敢逗他。
想到这一层,她浑身紧绷,感到站着的姿势很不自在。
大概康熙也觉察出自己过分的安静让对方感到伴君如伴虎,于是拉了拉卫素瑶的袖子,温声道:“朕没生气,别害怕。”
卫素瑶一颗心稍稍落下,只是这次却不敢放松自己,怕又一时兴起口不择言。
康熙道:“朕方才是在想,为什么你胆子这么大?”
“啊?”
康熙分析说:“你包衣出身,父亲曾是内务府内管领,家里有个弟弟,这在宫女中是极为寻常的家世,可是为什么你跟他们不一样?朕在想,你是天性如此,还是有什么原因?”
“有什么原因?”卫素瑶小心翼翼问,她敏感地发现康熙此刻过分的谨慎和严肃。
康熙干笑道:“朕也不知道,难不成惠嫔了解朕到了如此深的地步么。”
卫素瑶骇然,“皇上认为奴才是娘娘按皇上的喜好......”她一顿,扑通跪地,“奴才说错话了!”
康熙却不在意,伸手道:“起来,别动不动下跪。”
卫素瑶犹豫片刻,还是抓了康熙的手,感到大掌有力而温暖裹紧她的四指,一股强劲力道拉起她,她站起来,忽觉动不动下跪的自己样子一定很狼狈,她的情绪似乎一直被康熙拿捏得死死的,时而起时而伏,在这短短的片刻里,就经历了紧张、害怕、好胜、放松、得意、迷茫、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