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完早膳的黎清瑜不多时就出门了。
只因一大早,七点半左右,日方那里派人来通知,说河边中将要查看黎家商行今年下半年的账簿,请黎清瑜带着账簿于九点前到商会。
收到通知的黎清瑜进了一趟书房,很快就提着箱子出了大门,上了汽车。接着他辗转了所有的商行,才去了商会。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差,不见太阳,寒风凛冽。
黎清瑜乘坐的汽车还没停到商会门口,他就注意到守在门口持枪站着的日本士兵。
八点五十分,车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大门口,司机刚打开车门,迎面灌入冻人的凉意。
他提着箱子面无表情地下车,不经意地抬头望了望天空。
片刻功夫的失神后,他若无其事地迈腿往里面走去。
许是商会的窗户紧闭,杜绝了外面的一切,他走进商会,顿时感到有些暖意。
他摩挲着手指,一路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远远的,他就注意到敞着大门的会议室,和里面安静无声的氛围。
他没有停顿、沉着镇定地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除了坐在郑重位置的河边正三,就是黎清瑜。
河边正三见到他,当即露出了微笑,用着蹩脚的中文发音说道:“黎先生。”
黎清瑜微微颔首:“河边先生。”
他打招呼完,就走到了顺位第二个的位置上。
他刚准备落座,就听河边正三说道:“黎先生,今天没有别人。”
黎清瑜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只一瞬,又抬起眸子看向河边正三。
河边正三了来中国已有几年,简单的沟通没有问题。
黎清瑜自然地笑问:“河边先生,今日约我来此,是特地来查我的账的?”
河边正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并没有作答。
黎清瑜面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坐在紧靠河边正三右手边的位置上,随即将手提箱放在了桌上。
他打开手提箱,将里面满满当当的账簿拿了出来,整整齐齐地堆在河边正三的面前。
一切放好后,他坦然地看向河边正三,他知道对方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
河边正三似乎很满意黎清瑜的举动,面上有些松动:“没想到,黎先生这么配合。”
黎清瑜靠在椅背上,双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答道:“说实话,得知您要查账一事,黎某的确有些惊讶。”
他停顿一二,便发现河边正三眼神机警地盯着他,面部状态也绷紧了。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不过,我相信河边先生,应当有您的理由。”
“哦?”河边正三兴趣盎然地问道。
黎清瑜回道:“我黎某人做生意向来干净,我不怕被查。”
河边正三见他如此坦荡,不禁笑道:“我更相信黎先生。正是相信您,我才请黎先生到商会,我们好好谈谈。”
黎清瑜面上点头笑应,心里对河边正三的画外音不言而喻。
说的好听点,河边正三是邀请。
说的难听点,河边正三是逼迫。
谁不知道,不顺着这帮渣滓的意思,只有死路一条。
香月清司是保守派,主张合作共赢,但河边正三不一样。
自香月清司走后,商会陆陆续续有几位老板被河边正三下令杀害。
河边正三动的都是小商行,可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动大商行。
对他而言,盘根错杂的大商行,能笼络最好,不能……不过是杀更多的人,用更多的武力镇压罢了。
而杀一儆百,一开始小商行足够用了。
河边正三拿了其中的一本账簿翻阅起来,翻了几页,开口道:“我听说,黎家商行最近有多次大笔进出。”
黎清瑜笑了下:“河边先生,这做小买卖,自然没有什么大笔出入,可我是做大买卖的。”
此时,河边正三将视线紧紧锁在黎清瑜的身上。
黎清瑜临危不乱地解释:“我若是没有多次大笔出入,我怕是要歇业了!”
河边正三听懂了,速即笑了出来。
黎清瑜继续说道:“您若是不信,大可以请人来看,不过,只能请您身边的人。”
“这是为什么?”
黎清瑜晦暗地提示道:“河边先生,商场如战场。”
河边正三缓了一下,蓦然笑了出声。
随即,他向外吩咐了一句,就有一位穿着日本军装、约莫三十岁的男性拿着一个算盘走了进来。
那人向河边正三行了一个军礼,河边正三回应后,便向黎清瑜介绍道:“这位是新设立的实业部会计师,佐佐木。”
黎清瑜不卑不亢地打招呼道:“您好,佐佐先生。”
对方用着字正腔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