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浩!” 霍迢话音还没落,彭浩骑着的自行车眼看着已经往台阶下面栽,连人带着自行车,摔得叮当乱响。 “彭浩?……彭浩!” 顾不上自己生疼的脚,霍迢几步跑到他身边,还未来得及伸手,身后吵吵嚷嚷,涌来了两个男人,最前头那个中年男人体格很壮,脸色黑得可以,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伸出了手。 霍迢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站在了彭浩身前,张开手臂,拿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两个来势汹汹的异性。 “你们谁啊,干什么?!” 彭浩那一下摔得不轻,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要跑的,一扭头,彭浩却又愣住,忍了又忍,拳头往背后一攥一松,还是往上冲,要把霍迢拨着保护到身后去—— 领头的中年男人也显然是南方口音,凶巴巴地吼着些什么,又吵又乱,手几次差点打到霍迢脸上。 霍迢招呼着前面,还要顾着后面,一把抓住要往出扑的彭浩,死死地抱着他,是拉着他,也是拿身体挡着他——那俩人几次伸手,都碍着一个女人,没法一下抓住彭浩。 “有本事你别躲女人后面啊!”瘦高个又喊。 霍迢咬着牙,更吃力地扯住彭浩,几乎整个人都缠着抱在他身上,彭浩脚下趔趄了两步,也是刚刚摔得厉害,才没能靠着他的蛮力甩脱。 “别动手,别动手——!”脾气软乎乎的女人不得不把声音抬得很高很高,以此压住对面的气势:“有话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男人更气了:“是谁先惹事的啊!” 霍迢喘着气,直接看向彭浩,他整个人明显一愣,也没了往前冲的蛮劲,霍迢慢慢松开他,才发觉抱着他的两条手臂因为太用力,现在正在细微地发着抖。 “彭浩?”她轻轻开口:“怎么回事呀?” 男人的手又要从霍迢后面往彭浩那里伸,霍迢眼疾手快,一转身,手软软地搭在中年男人的手臂上,勉强牵扯着一些笑,连着开口。 “别,别动手,我问问他,我问问他好吧?” 圆脸男人一看霍迢,她刚刚为了拦架崴了好几下脚,挽得好好的头发也变得散乱,男人嘴巴动了又动,胳膊还是收了回去:“我怕他跑啊!” “不跑的,不跑的……” 霍迢喘了口气,又转身回去。 “彭浩……?” 彭浩也真的没有跑,只是看着她,瞳仁黑得吓人,像是藏了许多东西。 霍迢也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来彭浩“家”,是这样的情况。 咬牙撑着脚后的疼,她靠着铁皮柜子坐着,彭浩坐在她身边,一条胳膊被她箍在怀里。 群住房总是阴冷又逼仄的。 上下铺都是不知道哪里收刮来的破烂,床褥子早也被压得黑黢黢的,薄薄一层,哪看得出原来衬着的棉花。 霍迢其实已经对贫穷习以为常,可她看着看着,还是忍不住将眼睛垂了下去,看着彭浩被箍在自己怀里的手。 瘦高个手里拿着霍迢认不得的药瓶,从几个铺位上挨个收药,听他们说话,应该是彭浩之前抢了人家的药,分给他们的份。 “看不出来啊,还挺仗义!”圆脸男人语气里的嘲笑根本不遮掩,看着彭浩,面色不善:“劫富济贫啊?” 药瓶被他一甩,丢垃圾似的,砸进了彭浩怀里,然后两手揣兜,看着眼前的贫民窟。 “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弄来这么便宜的药,你就这么对我?” 他一回身,大抵是发觉了彭浩的少言寡语,他把视线落在了霍迢身上。 “你说嘛?” 霍迢嘴唇动了动—— “……你是为了钱。”彭浩闷声说着。 发觉不对,霍迢立刻侧过头去,乱糟糟的黄毛压着他的眉眼,他眼睛里有眼泪。 霍迢的心要被塞住了。 男人嗤了一声,似乎是不屑,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嘲笑,他又走几步,直接从桌面玻璃下,把平整压着的照片抽了出来。 霍迢远远看过去,阳光不甚明亮,但隐约看得出是合照。 “多久没回家了?”男人问。 彭浩不肯吭声。 “那你说,怎么办吧。”圆脸男人把照片往桌子上一丢,又侧过眼睛来问。 “你抢了我三瓶,现在就收回来一瓶半。” 霍迢吸了吸鼻子,在这死寂的群住房里尤为明显,男人的声音都跟着一顿。 她轻声说着:“多少钱呀,我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