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声音多了,便源源不断地往纯妃耳朵里钻。 纯妃心神不定许久了——皇后有了身孕,二阿哥夭折之后,这一胎对皇后有多要紧她清楚得很,再说,纯妃即便是一贯的好人缘,唯有皇后娘娘,因子嗣冲突,始终看她不顺眼。 这个关节,偏偏让她听着了这件事。 皇后宫里的莲心和那会子的总管王钦结对食,纯妃约摸能猜得到,是皇后为了窥测帝心所为,谁不知道,若自个儿宫里的宫女,能将与皇上形影不离的太监总管笼络牢了,无形之中能带来多少天大好处。 可心皱着眉头候在后面,纯妃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慌。 霍迢就是这个时候打外头回来的。 “主儿。”她笑盈盈地上前行礼,将手中捧着的料子放在桌子上:“这回内务府拨的料子颜色瞧着都好,您看看?” 她甫看去,脸上的笑意顿了一顿:“主儿?” “哎。”纯妃这才回过神,又怔怔看了她片刻,似是于此刻做了什么决定,终而开口:“小迢。” 霍迢福了一福:“奴婢在。” “在我身边伺候这些年,你也辛苦了。”纯妃定定看她,又停了良久,还是道:“往后,你便去婉常在那儿伺候吧。” 婉常在便是之前的婉答应,纯嫔晋升妃位时,她也顺带沾着光,封了一个常在,分明是潜邸跟来的老人,故而令人说起时,也是多是叹息。 霍迢怔了一怔,也终于知道了纯妃的意思,她却没说什么,只是福身:“是。” 而后,她便顺顺当当地,搬去了婉常在所居的偏殿去,理所当然的,这儿条件一应不如主殿那头,霍迢也并没什么所谓。 正式拜见新主儿婉常在时,婉常在只是笑着瞧着她,也未问询她和李玉的事儿,拿着装了银钱的荷包递给她做打赏,在主儿们中不算多,却是婉常在能拿的出的最好的了。 霍迢安安心心地留在了钟粹宫的偏殿,婉常在身边的顺心看了她几日,察觉霍迢每日身上的喜气都不是作伪,成日乐呵呵的,说话办事也牢靠,总算全然将她接纳了进来。 安静度过一段时日,皇后娘娘诞下了七阿哥,这是这些时日里全宫上下的大喜事——却与霍迢没什么关系。 她发觉,婉常在实在是个有趣之人,成日成夜地在自个儿屋里画皇上,以托情思,偏偏一出门就不怎么敢说话,对着娘娘们还好说,一见皇上,紧张到结巴,恨不能当个鹌鹑,把自个儿整一人缩成一团。 皇上恼了,说她是锯嘴葫芦,主儿正伤心,霍迢却觉得,皇上是会形容的。 外头热热闹闹,偏殿一如既往的静,太阳已经落山,屋里头都点着烛火,霍迢衬着灯笼和月光,在夜里的庭院,吭哧吭哧地,两条胳膊合着揽着水井的摇臂,拿自个儿身子的体重往下压。 “……我来,我来我来!” 李玉一进来便看着这一副场景,赶忙把手里的尘尾放到一旁,挽了两下衣袖,赶到霍迢身边儿。 霍迢立刻一放,身子也撤了出来,看着李玉替她打水,气喘吁吁地坐到旁边的石墩子上。 “这事怎么也得你做?”李玉皱了眉:“钟粹宫的小苏拉呢?” 霍迢笑笑,耸了耸肩,再看四周,哪儿还有什么候命的奴才,李玉知道,婉常在这头经年累月的被冷落,不受看重,奴才们自然会偷奸耍滑,一两日“忘记”将水缸满上,霍迢和顺心她俩也无可奈何。 “赶明儿,我去内务府一趟,他们便会紧一紧皮子了。”李玉将满满一桶水拎去水缸倒了,再看里头已有的水量,知道霍迢已经累了几趟了。 “没事儿。”霍迢却晃了晃腿,看李玉帮了几个来回:“差不多啦,够明儿主子吃用就行。” “还不多。”李玉道。 霍迢乐了:“婉常在这儿吃用特别少,你打多了,回头我还得想法子倒了洗底子,免得里头沉着东西。” 李玉犹疑了会儿,将水桶放好,走她面前:“不如我再……” “不用——!”霍迢知道他想说什么,李玉如今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宫里头的奴才数他得势,与内务府说一声,给自己重新派个好差事并不难:“我也不想换来换去的挪地儿了,婉常在这儿的日子我特别喜欢,说句不敬的话,我喜欢婉常在。” 李玉便笑了:“为什么?” “你不明白。”霍迢喜滋滋地:“婉常在人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霍迢是跟过纯妃的人,纯妃便已经是全宫上下公认的老好人,到婉常在这儿,她仍得到如此评价,李玉便知道,那婉常在,确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