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麦浪滚滚,树叶枯黄,落在地上,人踩上去沙沙作响。
小麦的清香蔓延至整个上党,乃至于整个梁国,没有出什么岔子。
地里的人们拿着掠子收割粮食,脸上洋溢的都是幸福的笑。
顾盼君站在田埂上,看着这幅场景,喜悦的气息也蔓延到她的脸上。
这一季风调雨顺,粮食顺利收割上来,便意味着三年的旱灾,结束了。
麦芒落在她身上,带起一阵瘙痒,顾盼君也还是觉得很高兴。
月娘嘴里抱怨着,细细的收拾起她的衣裳,一点点的将落在上面的秸秆碎清理干净,脸上的笑也挡不住。
撑着下巴看了她一会儿,顾盼君忽然道:“月娘,你想不想回家?”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月娘语气如常。
“我是娘子的人,这里就是我的家,回哪里去?”
上前打断了月娘的动作,顾盼君正色看着她。
“你明白我的意思,你想要脱去奴籍,跟父母一起回到家乡去么?”
“不想。”
“可……”
月娘反握住顾盼君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跟一路逃荒,死在路上的乡亲们比起来,我与阿父阿母够幸运的了,一家齐全,保住一条命到了上党,还遇见了娘子,自此衣食无忧,还识了字,有了见识,一切都仰赖娘子栽培,若此时月娘走了,娘子此前的培养不都是白费?月娘仰赖娘子才能活着,不想做忘恩负义的人。”
月娘是她此时最得力的属下,顾盼君其实也不太舍得放人走。
但当时让月娘等人成了奴隶,那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顾盼君从来没有真正将他们当作奴隶看待。
如今灾情没了,如果有人想要重新获得自由人的身份回到家乡去,顾盼君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也愿意放人。
就当此前都是一场雇佣,好聚好散也就罢了。
“你聪慧伶俐,可以有更好的未来,在我身边做个婢女委屈了你。”
“若是归家去,我即便识字,也不过是能嫁个家世更好一些的人,一辈子算计着吃穿,也就过去了,
将来的孩子还是只能在地里刨食,承受贵族老爷的盘剥,能不能好好活着长大都是未知数,
可跟在娘子身边不同,我能学很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知识,吃穿不愁,将来靠着娘子,也不会有人欺负这已经是最好的生活了。”
知道顾盼君很多时候会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仁慈,月娘却并不觉得可笑。
她只觉得能服侍在这样一位娘子身边,是祖宗冒青烟的好事了。
为了让顾盼君放下心中的担忧,她尽量从利益方面去分析。
说完,她却又忍不住道:“如今我们吃着娘子的饭,穿着娘子的衣,却还想着离开,未免也太忘恩负义了些,若是有人有这样的想法,合该打死!”
确实不想让月娘离开,顾盼君询问出来都觉得自己假惺惺。
听见月娘这样说,她心里隐秘的,自己都觉得唾弃的,感到高兴。
顾盼君自嘲的笑笑,“明知道你对我忠心,这样问确实有点虚伪了。”
“娘子!”
“行行行,我不说了还不成?”
顾盼君举起双手讨饶,脸上还带着笑。
“这世道,也算能安定一些了。”
“那可未必。”
李卫冷着脸闯进来,将手中的钢刀放在桌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刀鞘上还带着猩红的鲜血。
“谁惹你了?”
李卫看了她一会,叹气,“今年粮产颇丰,梁王又加税了,从各郡县抽调了许多男丁……要开战了。”
他此前的担心没错,今年梁国粮食增产,确实给梁王增加了打仗的底气。
几乎膨胀的认为自己就是合该称霸诸侯的天选之子。
为了讨国君欢心,各地的祥瑞都多了起来。
见顾盼君沉默着,李卫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上党是粮食增产最多的地方,有许多交不上税的黔首往这边逃了,路上还多了不少山匪,你注意点。”
沉吟了许久,顾盼君道:“我这几个月筹备了不少盔甲刀剑,我这里离城里有些距离,该准备的东西,得准备起来。”
“咱俩谁跟谁?练兵的事情交给我,你放心就是了,只是人少了点。”李卫砸了砸嘴,还有点不满意。
他学了一肚子兵法战术,以及练兵的本事,早就想实操了,如今有机会,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顾盼君被他给气笑了,“能来我这劫掠的也只有可能是山匪贼寇之流,能有多少人?”
嘴上是这样说,但顾盼君也认同李卫的话。
她手下可用之人确实太少了些。
很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