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暗,议政堂灯火通明。 秦谦和留了几位同僚商议政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看着满脸疲惫的同僚,他按了按眉心,道:“今日就到这,诸君已疲惫,大家早点散值回家。” 有人招呼着同僚散值后去消遣,“莫公,去喝一杯?” “不了,我要去接怀安和薇儿两个孩子。” 莫度,官拜参知政事,位同副宰相,比秦谦和还要大十来岁。 “贤侄和贤侄女这是去哪里了?大晚上还折腾你这个老父亲去接人?” 同僚知道莫副相与结发妻子情深,几个孩子都是嫡出,年长的已成家立业,唯独幼子幼女年岁小,还未定亲,却十分受莫副相的喜爱。 “宫中发的请柬,他们去芳华宴了。”莫副相说起一双儿女,话不禁多了起来,“两个孩子说见过皇家公主的威仪,未曾见过世家贵女的风华,非要闹着去芳华宴。” “啧啧,怀安这是看中哪个世家的贵女?” “嫡系在京都的世家,能与皇家公主相比的贵女,还能有谁?可不就是云州那家?” “那可是云州聂家之女,身份尊贵不凡,怀安这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几个同僚来了兴趣,跟着聊了起来,隐隐有些不看好,莫家不是世家之列,又与聂家没有交情与利益牵扯,莫家的孩子想娶聂家的姑娘,难! 比登天还难! 秦谦和听到这里,知道他们说的是宁北公府,忍不住停下离开的脚步,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闲聊。 莫副相心知肚明,一点也不介意,玩笑道:“五年前,聂家姑娘在芳华宴上大放异彩,倾倒无数大楚名门公子姑娘,我们家那两个孩子没有收到请柬,遗憾了好久。后来,聂家有三年没有出席芳华宴,没有机会一见那位大楚天骄,两个孩子一直抱憾于心。这不听说今年聂家三姑娘会去芳华宴,怀安很高兴,至于他说的大楚天骄头脑发昏时说不准会青睐他,我可是不敢肖想的!” “哈哈,怀安有志气,咱们这么辛苦,可不就是为了孩子们更上一层楼吗?”同僚跟着打哈哈,又道:“说起五年前的芳华宴,那可真是名门荟萃,争相斗艳,听闻七大世家的嫡系尽出,当年的几位相公的孩子出席芳华宴,不至于陪居末座,但也坐不到前排。” 又有人问道:“真的假的?说起来,四年前的芳华宴,也不遑多让,那时莫公已在中书,身居高位,家里也收到芳华宴的请柬吧。贤侄可有说什么情况?” 莫副相摇摇头,叹息道:“你们忘了?那年初夏,文公调任……入京途中,在江州出了事,那位聂家天骄为他守孝,没有参加当年的芳华宴。两个孩子回来唉声叹气的,没有多聊芳华宴。” 秦谦和微微泛酸,心道:莫副相的公子看上的是聂羽宁?不是聂家其他姑娘吗? 他对聂羽宁的过往了解太少,又不愿意让人去调查,偶遇时听到只言片语,他不懂就问,“为什么?” 莫副相还有几个同僚听到他冷肃清淡的声音,吓了一跳,见到秦谦和脸上好奇的神色,一时惊愕:秦相这是在听他们闲聊? 真稀奇! 秦谦和又问道:“聂家三姑娘为何给文公守孝?” 曾经周明旭不只一次在他耳畔提及此事,他只当做周明旭喜欢打听这些事情,未曾想到中书的莫副相等人都知道此事,可见当初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多大。 莫副相醒悟过来,好像宁北公府与秦相结亲了?好像就是聂三姑娘和常三郎?难不成秦相介意三姑娘的名声? 他斟酌着用词,尽量往好里说,“文松柏文公曾经是聂家三姑娘的老师,文公逝于江州,聂家三姑娘执弟子礼,为他守孝一年。听说,若不是聂家姑娘父母皆在,她还要守孝三年,只是聂家人说不合礼数。” 秦谦和眸光沉了沉,该是什么样的情意让她无视父母在堂非要守孝? 又问道:“文公就是在我前面接到调令任职,差点成为宰相的那位?” 莫副相嘴角微抽,刚刚他怕秦谦和忌讳,有捡漏的意思,话语说得委婉,没想到当事人却无所谓,直接说了出来。 他微微颔首,道:“是他。” 秦谦和记下后,又问道:“刚刚莫公说的芳华宴,为何我没有收到请柬?” 众人皆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看着秦谦和严肃认真的表情,觉得有种反差萌,如果他们知道反差萌这个词。 同僚打趣道:“秦相误会了。芳华宴是小郎君小娘子们的相亲宴会,可不适合我们这些老家伙!谁会把请柬送给咱们?” 秦谦和暗暗咬牙:小郎君小娘子?相亲宴?他,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