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瞪大,不像是诚恳,反而是惊恐。
不依他,要抢他手上的抹布。
张之维也不依,随手扯了回来。
他力气大,头一次表现,不知道分寸,竟然将小雀儿扯了个踉跄。
旁观的许猜猜要被笑死了,摇摇头,深深觉得张之维还需要很久才能得到芳心。
她的笑容淡了,觉得得找张之维谈谈。
张之维反应快,想扶住小雀儿,但是又知道点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双手在她身侧环成个圈。
可小雀儿是习武之人,下盘稳,只是慌了半步就稳定身形。
张之维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干巴巴地问:“你没事儿吧!”
小雀儿摇摇头,张之维有些蛮横且无措地解释:“我闲不住,而且我住在这儿,就是这里的一份子,就该干一干!”
小雀儿只能作罢,她头一次见这么热情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回应。
张之维虽然尴尬,但心里真是乐开了花。笑得也像朵花,见谁都咧开嘴,老远就能瞧见他的嗓子眼。
小雀儿更觉得他奇怪了,他在开心什么?不清楚。
这么喜欢干活吗?不清楚。
还是说他脑子其实有点问题?真是个傻乎乎的大狮子?
不行啊,这得治一治。
学过一点医术的小雀儿也开始变得忧心忡忡,对张之维进行“望闻问切”里的“望”,观察起他。
张之维自然发现了,全身骨骼仿佛生锈似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十分晦涩。一个大男人竟然忍不住羞答答地垂下头,不敢看她。
小雀儿心里:怎么还脸红啊,是不是生病撑着不说?
于是再一次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是不是生病了?脸很红。
张之维脸这下更红了,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脸红算什么话!而且平常惯厚脸皮的,怎么最近几天老是燥得很!
一定是天气的缘故。张之维笃定。
被问的张之维只好说:“我有时候就这样,脸老是喜欢发红。”
小雀儿因为自己身体中过毒病着,所以真怕他生病了,抬手用手掌测测他的额头。
张之维半是躲避半是纵容地任她贴上,脸红的,连带着目光也变得灼灼。
小雀儿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并不是不知道男女之事,而是压根没把身为正一道士的张之维往男女之事上想,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谁。
小雀儿的手感知了会温度,确信他有些发热,于是果断让他不要再干了,端来一杯热水,比划着手,让他好好休息。
张之维端着水,脸上一阵热一阵冷,把毕生难过的事情都想一遍,这才静了下来,一颗心凉到透才出房间。
小雀儿这样“望”了好几天,张之维也不自在了好几天。她终于得出结论:张之维是个好的,身子倍儿棒,脑子没病。
于是也就放任他包揽了家务活。
自从小雀儿不盯他以后,张之维失落了一阵,觉得自个还不如之前被她看得不自在呢。
纳闷的张之维拎着个菜篮去和菜摊老板大杀四方,回去的路上就遇上了特地等他的许猜猜。
许猜猜嘛,张之维知道,是小雀儿的救命恩人,于是很不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买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不用大老远跑过来。”
许猜猜含笑,有了点故弄玄虚的神色。张之维懂了,这不就是玄门师长不爱有话直说的范儿吗。他忍不住期待,许猜猜会跟他说什么。
许猜猜:“麻烦你了,这三年都在照顾树生和玉声。”
“哪有的事儿,应该的。”张之维说。
许猜猜又道:“这些天也麻烦你了,小雀儿她不懂事,有些待人接物方面不是很懂,多担当。”
张之维又懂了,许猜猜来跟他谈小雀儿了。
“我和小雀儿认识七年了。七年前我父亲带我去北平治病,那时候北平还不叫北平,叫北京。我们经过天津,发现了中毒晕倒的她,于是和我一起送进了医院。好不容易救下了,却伤了嗓子不会说话。那时候她性子比现在更静、更木讷,不能说话后就更加不知道怎么表达。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她性情古怪,有时候又会像孩子一样,很好奇地打量着所有的事物。像是刚从暗无天日的地洞里出来,胆怯地观察这个她觉得陌生的世界。”
张之维仔细听着。
“她头一次亲近我是在我们相处两个月后,那时候她已经不用吃药了,而我还要在病床上接受检查。那天她抓到了一只麻雀,双手捧来给我看,我不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她就张口,无声地说了一句话:‘我的代号,雀’。我接纳她,她也回应我的接纳。然后我们都叫她‘小雀儿’了,不仅仅是一个冰冷的代号。她跟我们回到了广州,我也在教她重新做回一个正常人,教她我会的手语,她终于能表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