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常要冷一点。
小雀儿早早给身体虚弱的许猜猜穿上大棉袄,就连自己也套上了一件毛衣。
毛衣是张之维织的。
他天赋高,什么都会,就连纺织、绣花、做菜这些事情,都比旁人要学得好、学得快。
张之维还给她织了手套、袜子,就怕人冻着。
每每看到这些东西,小雀儿总会抚摸良久,仿佛看到张之维在织衣服时对她絮絮叨叨说的话。
用手轻轻一触,残景散去,小雀儿神情恍惚,愣在原地好久才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李晴雨也时常来找她们,商讨近日的进度。
偶尔会对着写字帖、练武和打坐的小雀儿发呆,有时见她的表情流露出和云文绣有一丝的相像,就会忍不住惊喜起来。
两个人太不一样了,就算长得一样,也让李晴雨生不出任何替代的想法。
眼前这个人不是她……
李晴雨这次还带来了秦鹏志,眼底还留有稚气,嘴角下垂时,有股谁都不服的倔强。
上回他砍了老人的手后,李晴雨父亲动用关系,警察迅速查明情况,他只被关了几天就出来了。
他看李晴雨对小雀儿发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许猜猜觉得好笑,这种小说里的情节总会让她一颗八卦的心复苏,轻飘飘地路过两人:“你在透过她,在看谁……”
李晴雨吓了一跳,眼中有戳穿的惊慌感,不自觉摸了摸发尾的蕾丝发带。
她对云文绣崇拜欣赏,就会不自觉模仿她的喜好、动作,比如云文绣喜欢在发尾绑上白色的蕾丝发带,她也同样如此。
“双生子果然容易出替身文学梗……小说里那些什么白月光啊替身啊怎么就没想过,两个人长得那么像,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光顾着情情爱爱,脑子都被狗吃了。”
李晴雨面露疑惑:明明每个字都知道,怎么就是听不懂?
小雀儿:……
李晴雨无措地看向小雀儿,小雀儿给了一个“习惯就好”的眼神。
这么多年以来,小雀儿早已熟知许猜猜口中的现代词汇,听得懂,但解释起来很复杂,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干脆还是不说了,更何况她还不能说话。
秦鹏志也听不懂许猜猜的话,只觉得神神经经,就像街上乱说胡话的疯癫女人。
李晴雨此次不再是汇报进度,而是告诉她们:“我父亲接到风声,上面叫他们撤离金陵,逃到重庆。”
自上海失守后,日军要趁势向金陵进犯。
侵占一座城市,能发生什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片土地将变成邪恶的天堂,他们的地狱。
秦鹏志问许猜猜:“这就是你的预言?现在已经要成真了,日军占领上海后,就要往金陵进军。我们打算组织市民撤离,一部分守军留在金陵。”
金陵这么大,这么多人,有多少人一生的心血都在这里,怎么可能全部撤离?
总会有些人想留在金陵,想守住这座城。
许猜猜明白,她什么都不能改变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种种行为,犹如螳臂当车。
李晴雨忧心忡忡地问:“我们守得住金陵吗?”
小雀儿代许猜猜回答了,她与她相处多年,就算许猜猜不说,她也能猜中一二,更何况,许猜猜的身体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小雀儿凝重摇头——守不住。
李晴雨低头不语,片刻后又问:“为什么你们不逃走,既然你们能送走张之维,何必也守在这里?既然知道结局,又何必做那送死鬼?”
小雀儿反问她。
——那为什么你不逃走?
李晴雨懂了她的意思,笑了下:“因为我相信,总会有天亮的时候,雨会停,太阳也会高高升起。可是,总要有人去做升起太阳的旗手。”
秦鹏志在一旁不屑地笑笑,他从前愤世嫉俗,现在看这世道灰了心,变成了一个悲观的人。
太阳?不可能会升起。
但他愿意和李晴雨一起,他这条性命,可以为唯一的晴天死去。
他带不走李晴雨,那就陪她一起。
想来,小雀儿和许猜猜亦是如此。
许猜猜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仿佛要通过遥远的时光隧道,看到那个她曾见过的盛世。
她隐晦地告诉他们:“天会亮的,太阳也会高高升起的。”
小雀儿顺着许猜猜的目光看去,她只能看到黑云密布,阴沉的天仿佛下一秒就要压过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人们常说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顶着,问题总会解决,但等天真的塌下来时,灾难已经降临在每个人身上了。
李晴雨满上酒,今天除了问守城的结局,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告别。
她举起酒杯,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