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碎语一夕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原因无他,新君派了人来,不由分说便将那些传闲话的人全拖出去给了二十大板。
一时之间崔府下人损失了不少,却彻底清净了。
众人这才想起,流言蜚语的另一头不是别人,而是新君最看重的少年将军。
自己看中的重臣与有夫之妇传出上不得台面的闲话,新帝自然不会放任。
因此,无论旁人心中怎么想,总归是没人再敢当面嚼舌根了。
宋初姀将桌案上的檀香点燃,看着丝丝缕缕的轻烟出神。
府中没了流言蜚语自然是好的,只是她隐隐有些不安。
即使没有抬头,她依旧能感受到新帝的灼灼目光。那目光太摄人,她不明就里。
身后传来木门吱呀声,她回头,看到了阴影中身材颀长的男人。
崔忱站在门口,不见白日颓废,月白色的长袍在月光下有些发暗。
“卿卿。”
他关上门,走到宋初姀面前,苦涩道:“府中传了那么久的流言蜚语,是我失察。今日若不是新帝派人前来肃清,不知你要平白受多少委屈。”
宋初姀眉头微蹙,不吭腔。
崔忱鲜少会踏足此地。
他知道,她不喜欢。
崔忱扫过宋初姀的脸,坐在了她身边。
两人的腿贴在一起,温热的肌肤透过衣衫传给彼此,仿佛真是一对鹣鲽情深的爱侣。
“这些日子卿卿受委屈了,以后我定不会让这些流言蜚语再传到卿卿耳中。”
宋初姀抬眼,对上崔忱的视线,神情淡漠。
可笑,那些话整整在府中传了三日,崔七郎未曾露过一次面,他用什么保证?
薄唇微抿,宋初姀似猫的眸子带了冷意。
“府中那些流言蜚语我不管,但是不能影响到阿厌。”
“今日之事,是你崔忱失察。”
从前她鲜少会冷脸待人,端得一副贤良模样。
哪怕他鲜少踏足她这里,日日留宿妾室那里,她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像是画中的假人。
崔忱指尖动了动,伸手去碰她的鬓边,却被躲开了。
动作微顿,崔忱转而将手放到自己膝上,覆上了她的手背。
寒夜微凉,肌肤相触,带起阵阵温热。
宋初姀抽出被他扣着的手,语气淡淡:“时间不早了,郎君回去休息吧。”
“可是今夜我——”
“白日里后院的妹妹们受了惊吓,郎君不去看看吗?”宋初姀打断他的话,刻意错开他的目光。
桌案上的熏香燃到中段,香灰跌在香盘上。
周围寂静,崔忱垂下手。
“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卿卿休息。”
崔忱站起往门外走,临迈出门槛前,他突然回头。
宋初姀抬眸:“还有事吗?”
“确有一事,下月十七便是九妹妹与卢家成婚之时,三婶母去的早,九妹妹年少不懂事,想让你去帮她选些衣料。”
“成婚?”
宋初姀这才想起,崔家与卢家是有一门亲事的。
只是,这亲事按当初约定来讲,应当是明年才是。
宋初姀:“怎么突然提前到了下月?”
崔忱:“新帝对世家的态度不明朗,早日成婚,对九妹妹也多一层保护。”
顿了顿,他继续道:“更何况,世家联合得越紧密,新帝应当会越慎重些,不会轻易对世家下手。”
宋初姀:“可是我与崔萦关系并不好。”
她不懂,为什么会让她跟着去。
崔忱连忙道:“九妹妹年纪尚小不知礼数,你不要责怪。明日有我在,绝不会让卿卿受委屈。”
宋初姀犹豫了一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去的。”
崔忱惊喜:“那明日我来接你。”
他说完,微微一笑,将房门关上。
月色清冷,崔忱站在门外,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黄狗身上。
低头看了很久,他最后轻哂,长叹一声,走远了。
*
翌日清晨,崔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崔母塞给崔忱玉碟,叮嘱道:“昨夜三郎请下来的通牒,只允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内务必要回来。”
“两个时辰?”崔忱皱眉,看了一眼巷口的士兵,脸色一沉。
他们这次出去不止要买新布,还要弄些妆点回来给九妹妹,两个时辰怎么够。
“两个时辰已经是恩赐,你们要尽快回来。”崔母叹气,将玉碟塞到崔忱手中。
往日风光的九华巷,现在竟成了被圈养起来的牲畜。
新帝这是在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