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然入夜,皓月当空,清辉千里。
赤水河水清澈明亮,万里清辉落入水中,粼粼波光起。
朝歌变幻出了一叶扁舟,领着虞落、碧玉和高明漂泊在赤水之上。
桃花酿开盖,酒香浓香四溢。虞落只消一闻,便觉得沉醉异常。
他们四人一人一个酒杯,很快分去了小半壶。
“好酒,果然好酒。只是好酒不常有,美景不常得,佳节不常逢。今日集齐天时地利人和,这酒的滋味更上一层楼。”虞落呷了一口,叹道,“这三千年的桃花酿果然名不虚传。”
“眼下我手中这一壶就是酒仙当年亲自酿制的桃花酿之一。其他那些桃花酿大多是他手下的小仙根据他的方子酿制……这一壶自然更加非比寻常。”
“太子殿下,不愧是太子殿下。当天族的太子殿下能搞到这么好的东西,真令人歆羡。”
朝歌却是睨了虞落一眼,“不若换你来当着天族太子?”
虞落嘿嘿一笑,“我妖界帝姬都不愿意做……天族的太子,我更是无法胜任……这般位子还是留给殿下这样龙章凤姿,能力超群的人来做吧。”
是啊。天族太子真的是这天下最苦最累的差事了。
上有天帝管辖,下却群辖众仙。协助天帝治理六界,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然而还得时刻提防其他皇子公主和众仙家的来往斗争,做得好是应该的,功劳全是天帝的,做得不好就是太子的过失,罪过全在自己身上。
天帝老儿如何,皇子公主如何,虞落虽不得知,但虞落知道只要身在其位,总少不了各种麻烦和波折。
况且,朝歌还并不是当今天帝的儿子。
“喝了好酒,你可忘记了烦恼?”朝歌对着虞落举起酒杯。
“我哪有什么烦恼。”虞落回敬一杯。
桃花酿下肚,虞落的话敞开了来,“以前在重华宫时我只忧心今日不想吃灵鸡蛋,可父君非要逼我吃……而我去了大荒学府后,每日只忧心这夫子讲得太令人昏昏欲睡,今日的练习又不想做,又该拿出什么好东西吆喝我那帮小弟帮我做……”
“但当我到了下界后,做了西月国的公主,我才越发恍然一国公主该承担的责任是什么。”
“我看见听见太多人的为难。也终于明白了我父君的苦心。”
“卿云歌……也是这样吧。”
虞落的声音忽然放得很轻,在场三人只有距离虞落最近的朝歌听见。
朝歌忽然一把揽过虞落的肩膀,携着虞落飞起,高明和碧玉在下面惊呼,很快连那惊呼声都听不见。
“你要带我去哪儿?”虞落疑惑问。
风声很大,在耳畔烈烈作响,夜风很凉,只有同朝歌贴在一起的后背在发烫。
虞落的脸却忽然很热。
朝歌的笑声在虞落背后发颤,“你去了就知道了。”
今夜的月色属实好,清光照夜,湖面万里波光。
朝歌忽然带虞落落到了一艘船上。
虞落直到落地也不由觉得脑子发懵。
无他,只因为这艘船不就是当初那艘桃花纸船么?
朝歌见虞落良久不回神,轻轻敲了下虞落的脑门,“呆了?被风吹傻了?”
“原来妖界的帝姬竟是如此弱不禁风,就好像……这纸糊的船一样。”
虞落生气地反驳,“这艘船虽然是纸糊的,但是是法术凝结而成,可牢固了,就是……就是……”
就是大战三百回合也不会破。
可是后面那半句话虞落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朝歌轻笑,“就是什么?原来帝姬现在不光傻了,还哑巴了吗?”
虞落猛地抬眼,正好对上朝歌看向虞落的那一眼。
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含着丰盈的笑意,却没有深意。
朝歌只笑着看了虞落一眼,随后到了窗边,掏出一只洞箫就开始吹奏。
虞落竟不知他还会吹箫,还吹得那般好。
萧瑟的箫声起,不远处那咿咿呀呀的唱歌的女声都停滞了。
朝歌停下来,又扔给虞落一只玉笛,“会吹吗?”
“会一点,不过不大好。”虞落笑笑。
“会一点就成,跟上我。”朝歌不甚在意。
虞落也好奇地凑到窗边,窗外月色如洗,煞是清明,虞落握住那只玉笛,凑到嘴边,吹出了第一个音。
是朝歌刚才吹奏的不知名的曲子。
虞落看见身侧的朝歌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埋怨和嗔怪,仿佛是在说,原来这叫不大好?
虞落嘴角不由溢出一丝笑意,一仰下巴,朝歌也开始和她一起吹奏。
笛声和箫声一时飞扬在了整个湖面。
虞落正沉浸其中,忽然又听到方才那女声,只是这次那道声音靠得很近